现在过年都会觉得越来越没有意思,常常会怀念小时候的春节。
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和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上海做生意,在相距不远的各个方向开着小商店。因为大家都在上海,所以那几年的春节都是一起过的。我们四家,十八口人在一起特别的热闹。
记得有一年春节,大家说好了在我家过年,爸爸让我和爹爹担任春节采购员,让我们去大卖场备年货。爹爹一直生活在老家,很不习惯在玲琅满目的大卖场里左挑又捡的,于是他负责推车,我负责选购,那一次的购物既愉快又可笑。愉快的是,我们买了很多小孩儿爱吃的东西;可笑的是买了一大包却没有几样能烹制成菜肴。
那年除夕夜是在我家超市开宴的,爸爸和哥哥们把超市正中间的一排糖果架子挪开,在超市的正中间位置拼凑了两张大桌子作为我们四家人的大餐桌。妈妈和姑姑们则在后厨忙活着烹制佳肴,不一会儿,两张大桌子拼成的长方形餐桌上就排满了美食,一盘盘、一碟碟,我已经记不清有哪些菜色,但是那个五彩缤纷的餐桌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当时有八个表兄妹,每当姑姑们往餐桌上摆放一盘我们爱吃的菜时,我们都会围着餐桌大声喊叫着:“哇,这是我爱吃的!”“我也喜欢吃这个!”“我都饿了,好想吃啊!”都是十来岁的孩童,所以那种无意义的谈论画面可想而知!
每一年春节,爸爸总会准备两挂很大的鞭炮,一副在除夕夜开饭前放,一副在初五凌晨迎财神时放。在吃饭前,我们最期待的就是放鞭炮。大家都聚集在超市们口,看着爸爸点燃那似龙般盘旋于地面的鞭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际。而我们则捂着耳朵看那条大鞭炮在地上不停的绽开一朵朵大红花,最后那片满地红则预示着:过年了!
在餐桌上,我们小孩子都喝到了自己喜欢的饮料,大人们也喝起了红酒、白酒。大家在大伯的组织下一起举杯向春节致敬,又向爹爹奶奶致敬,最后向我们全家人的健康幸福致敬。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们开始了大快朵颐的时刻。小孩子忙着往自己的碗里夹肉串儿、丸子、炸鸡腿;大人们忙着互相干杯,不醉不归。记得小时候我写过一篇过春节的作文,根据上面描述的场景,我写出了最美的一句:外面鞭炮声,里面欢笑声。
吃完年夜饭的重头戏是什么?在很多家庭里可能是大人相聚打牌、小孩儿相聚游戏、看春晚、话家常等等,但是在我们家不是。吃完饭的餐桌都顾不上收拾,就得腾出一快空地,然后放上一个椅子,开始拜年领压岁钱啦!
我们家拜年领压岁钱的方式很不同,我们这群孩子会按照长辈的长幼顺序把每一位长辈都簇拥到这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孩子们会排着队一一向他(她)磕头,领取压岁钱。别问我为什么磕头,因为从我懂事开始就是这样领压岁钱的,不磕头就不给!长辈们也很任性!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孩子得益最多,但是长辈们也很享受。大家可以想象这样一幅画面,有的长辈为了不去坐椅子,就会藏起来,然后一群小孩在其他大人的鼓动下就会展开捉迷藏的游戏。一旦某个孩子找到了这位长辈,其他的孩子就会立即赶过来协助他“押解”这位长辈去坐那张椅子,然后工工整整地排起小长队准备领压岁钱!还有的长辈很淘气,小孩儿明明向他磕了头,他偏说磕的不响,没听到。无奈,那个无辜的小孩儿还得再补上一个响亮的。其实长辈就是想多骗取一个磕头,逗趣那个小孩儿。一般这个小孩儿都会是男孩儿,因为不怕疼。
当领压岁钱的大戏过去后,妈妈和姑姑们忙着收拾餐桌,爸爸和各位姑父们就开始打牌,那小孩儿在干嘛呢?当然是聚在一起比比谁的压岁钱多啦!哈哈,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在比过压岁钱后,大家都开始对自己的压岁钱做一个小小的计划,例如:买一个新钱包装压岁钱,买一个新的铅笔盒,买一个好看的发卡,买几包有奥特曼卡片的干吃面等等。不一会儿,大家都把自己的钱规划好了,然后数一遍再装进袄子最里面的口袋。接着就是欢乐的游戏时间,有几次我们一直玩到东方泛起暖暖的霞光。
时间,是最好的保险箱,保存了我们不肯丢弃的珍贵记忆;时间,也是最狠的小偷,偷走年岁,偷走纯真,偷走短暂的幸福,只留下片片画面。童年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但是除夕还是挥之不去的记忆。它们包含了太多幸福的片断和时光,那是一些不能复制的简单幸福,也是一些值得细心珍藏一生的记忆。我时常怀念着。
我庆幸我参与过,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