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绿芜打了十次电话,还是这样不断重复的女声。冰冷机械的话语,令她越发坚定要和禤骐分手的决心。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昏暗灯光的照射,使得埋头痛哭的绿芜显得更加憔悴。绿芜越哭越伤心,止不住的惶然无措,却找不到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
绿芜受够了,受够了每次只能眼巴巴地等到周末,才能接到禤骐的电话;受够了每次要隔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才能真正见到禤骐一面;更加受不了的是,每次绿芜遇到困难,需要肩膀依靠时,禤骐总是不能在她身边。
是的,这样的工作性质,毫无疑问,禤骐是一名军人。禤骐和绿芜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大三的时候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毕业后,禤骐却报名了高校大学生应征入伍计划。
禤骐离开那天,他说:“绿芜,我很喜欢你,但我从小就有一个当兵的梦,原谅我的自私,如果可以,希望你等我。”
“禤骐,放心,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绿芜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时,绿芜并不知道,等待是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是你费劲心思劝自己撑下去,却还是抵不过漫漫长夜空白的无奈。
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绿芜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她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敲打信息:
禤骐,两年了,我的耐心在一次次等待中消失殆尽了。每次我想拥抱你,面对我的只有无尽的黑夜;每次我想依靠你,面对我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无法接通的电话。太多太多次的等待已经消耗掉我对你的爱,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发送成功后,绿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她本以为说出分手,自己会轻松些,会潇洒些。实际上,绿芜反而越来越难受,她慢慢地想起这两年的形单影只,所有的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扛的辛酸。
每次去餐厅吃饭,看着隔壁桌男女朋友热闹地拌嘴,而她却只能一个人无言地望着盘子发呆;每次天冷,看着马路上,男朋友把身旁女朋友的手紧紧包裹,再放入自己暖暖的口袋,而她却只能拉紧了手套,缩了缩肩膀,一个人快步地逃离这冰冷的街道;每次工作失意,需要安慰时,她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到家,躲在房间抱着枕头,默默地哭。
每次绿芜需要禤骐时,都会无数次地拨打他的电话,而电话那头永远是不断重复的无法接通。等到禤骐能回电话了,绿芜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她需要他,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
绿芜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这种看不见又够不着的恋爱,趁早结束对两个人都好。
这一次,绿芜的妈妈被查出癌症,她很慌,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感到一切都是那么冰冷,她渴望这时候有个人能在她身边给她依靠。可是当她一次又一次拨打禤骐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时,她绝望了。即使禤骐不能在自己身边,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啊!
绿芜越发觉得伤心,伤心妈妈的病情,也伤心禤骐的杳无音信。
分手吧,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却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够知我冷暖,给我依靠的男朋友。绿芜冒出这样的想法。
发完了那条分手短信,绿芜决定迈开人生的新篇章。她每天尽心地照顾妈妈,同时也开始相亲。妈妈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看到绿芜顺顺利利地出嫁。
一个月的相亲,绿芜碰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男人对她很好,很贴心,对绿芜的妈妈也很照顾,妈妈希望绿芜和这个男人结婚。
但绿芜并没有像当初和禤骐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这个男生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依靠而已。
有一天晚上,那个相亲的男人送绿芜回家,绿芜在她公寓的楼道里,见到了消失在她生活许久的男人,禤骐。
禤骐站在灯光忽暗忽亮的楼道里,穿着皱巴巴的军大衣,皲裂的皮肤在寒风中越显苍白,他注视着远处与别的男人告别后,缓缓走来的绿芜。
毫无疑问,绿芜也看到了他。几个月不见,绿芜发送了那条分手短信后,再无联系的两人今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绿芜走近,才发现禤琪更黑了,更瘦了,再也不是当初大学校园里那个干干净净,爽朗的大男孩了。她还是有点心疼这样的禤琪,绿芜看着他,想抬手摸摸他那皲裂的脸,还有那脱皮的嘴唇,可手伸到半空,她顿住了,想起了她发的那条分手短信,想起了拨出无数次却从未接通过的电话,她用故作冷漠的语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短信和你说分手了么,我在短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讲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正视禤琪的眼睛,因为她害怕禤琪看出她拙劣的演技。
亲耳听到绿芜说出“分手”两字,禤琪还是受不住的一阵心痛,他在部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拓展训练,被要求与外界隔绝,手机更是不能带。训练一结束,部队宣布放假一周。禤琪心心念念着,回去陪绿芜一个星期。但回到宿舍一看手机,禤骐看到了好久以前的短信,冰冷的“分手”两次刺痛了他的心,从没有说过分手的绿芜对他提出了分手。
禤琪从所未有的慌乱,衣服都未换,拿起手机钱包急忙往绿芜的住处跑,没想到却看到绿芜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他不敢开口质问,不敢先出声,因为他害怕亲耳听到绿芜说分手,可刚刚确实亲耳听到,站在他面前的绿芜,和他说分手。
他抑制住心中的慌乱,极力克制就要落下来的泪,问:“为什么,难道因为你喜欢上了别人,就要和我分手?”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喜欢你的,可你知道么,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想找你,却找不到,需要你,却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的生活,所以现在,不论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对我好,在我需要的时候,愿意陪在我身边,我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尽管我不喜欢他。”绿芜一口气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面对绿芜的控诉,禤骐沉默了,他知道他欠绿芜太多了,他没有理由要求绿芜一直等,而且还是没有尽头的等。
禤骐看着面前的绿芜,她还是那么青春,那么阳光,与此刻穿着皱巴巴军大衣,皮肤皲裂的他格格不入。
禤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尽显哽咽的语气对绿芜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两年,的确是苦了你了。”
绿芜看着此时积极压制自己情绪的禤骐,心中也有万分不舍。
“绿芜,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禤骐说完,跨步往黑暗中跑去,他不想让绿芜看到,他已经快溢出眼眶的泪,他怕再多留一会,就会忍不住祈求绿芜不要分手。
绿芜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禤骐,她多想拉住他的手,让他留下,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再见了,这一段逝去的爱情,再见了,我永远深爱的人。
绿芜最后还是嫁给了那个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尽管那个男人不是她深爱的人,但却是最适合她的人。
你深爱的人,不一定是适合你的人,适合你的人,也不一定是你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