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匆匆而过。偶尔会搜寻记忆,数着还有多少人的名字和面孔留下。每当提起高中,总有一个名字,第一个从脑海中蹦出来——“兜”,我的高三同桌。
高三,一整年的紧张和忙碌,换了班主任,换了一个新同桌。还没来得及从上一个同桌的分别中缓过来,新同桌以个性张扬,大咧咧的印象悄悄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从此,生根发芽。
梳着短发,一脸可爱,表情夸张,特别热情,嗓门超级大的女生,搬了桌子和椅子,依照班任的指示,坐在了我旁边。当时,脑子里出现了一幕可怕的场面:你凶狠又高傲的面孔,脚踩着凳子,颐指气使地斜视着唯唯诺诺的我,然后,我各种讨好......当然,都是想象。记得你坐在我旁边的一霎那,我故意装得很淡定又很平静,微微一笑,打了一声招呼。我们的高三生活,开始了。
高三的上半学期,憨厚的班任每天都一副紧张认真的样子,重复又重复着要我们努力学习,发扬“许三多的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班任说,以后都是与卷子为伴的日子,我在一旁夸张的“啊”着时,而你却很享受地说“真好,我就喜欢这样的生活!”顿时,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你这个个子矮矮的,嗓门大大的“小女生”。
我们的生活作息不太相同,上课我总是一副很认真听课的样子,偶尔也会走神打瞌睡。而你这位神奇的同桌,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课下一溜烟儿地跑了,去找原来的死党们。“小丫头,快考试了啊!你在干啥”。我为你紧张,但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必为了一个人而停下脚步。
班任整天强调着数学和英语对文科生的重要性,吓得我就连做梦都在做数学题,无休无止的三角函数,空间几何图形,解析几何,乌七八糟的数字和符号......后来我竟成了习惯,躺在床上,脑子里只要想到一推数字的加减乘除法,马上进入梦乡。为了能在数学上有所优势,放弃了做文综的时间,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数学上,一度幻想着自己会在数学上游刃有余,却在一次次的测验中失败。我慌了,“怎么会这样?”睡眠不足,心烦意乱,沉默,更沉默,烦躁,更烦躁。我在题海中苦苦挣扎。
然而你每天依然课上处于半学习状态 ,只要那优美的下课铃声响起,定是第一个跑出教室,呼呼啦啦带着好几个女生“陪着上厕所”。你的嗓音,从厕所传遍整个走廊到教室,再传到我耳朵里。直到上课铃响完,你才慢悠悠地从走廊走进教室,再坐回你的位置上,扭扭脖子,捋捋头发,戴上眼镜,然后,很旁若无人地大声问:“同桌,这节啥课啊?”
慢慢的,我习惯了你的“早出晚归”,被你的热情开朗所传染。每次看见你,被各种题折磨的烦躁心情就舒展了好多。
进入到11月份,天气越来越冷,自愿留下来上晚自习的人越来越少,班级也越来越冷。我以为,以你那少了朋友不能活的性格应该会回家“静养”吧。你却还坚持上晚自习。我们,还很有默契地坐在一块学习。我发现你很喜欢英语,而且非常有天赋,非常聪明。许多题型,只是说了两句,马上能懂。文综题做得漂亮。几次考试下来,你的成绩突飞猛进。各科老师开始关注你,上课提问你背书,回答问题,连老师的评语都让人羡慕。你的“不爱学习”的形象在我心里慢慢消失。每个晚自习,我们都商量好,还坐在一起,找一个没人的犄角旮旯里学习。你很安静,我以为你只是在做样子,下课瞥了一眼你的卷子,竟然是满满的!又一次,我开始真正关注你这个嗓门大的小女生。
偶尔,我们也会在课上开小差,也是在你的鼓动下,敢于在英语课上公开和老师叫嚣,一口认定某某题讲错了,语法不正确,发音不标准。你站起来和老师理论,我在下面挤眉弄眼喊加油。从那以后时候,你成了我们周围同学的英语老师。我的“大胆儿”同桌,不得不承认你比老师讲得还好!
晚自习,不仅学习,也是我们私聊,交流感情的好时光。记得你和我分享你小时候和某位同学一起玩而被关在了门外遭人嫌弃的故事,“到现在我还伤心呢”,当时你的无辜和伤心的表情,至今依然记得,心里不免为你而稍稍心疼;你也告诉了我中考前你的班任指着鼻子骂你“你要是能上一中,我给你500块钱。”后来,你考上了,没拿到所谓的500块钱,却记着那个老师当时鄙视的眼神。“我就是让他看看!”我发现,哦,原来你大咧咧的背后有着这么多的脆弱而伤心的小故事。
高三上半学期期末,我们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了争吵,一向低调的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你,想让全班同学都知道你心情很不好,扯着嗓门大吼大叫,我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做题,心里想着,赶紧结束这学期,下学期立马换同桌。冷战开始,我选择沉默,你还是那么我行我素,更加张扬地和平日里上厕所的“小伙伴”嬉笑打闹。每天都是带着不敢发火的怒气回家,家里成了我泄气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向爸妈吐了苦水,抱怨这个新同桌带给我的压力,影响我的学习。没想到妈告诉了班任,班任单独找了我和你,还关切地问“你的同桌怎么样?”“哦,很好,和她学到很多东西”。谈话结束,课间,你从“临时的位子”那走到我桌旁,不好意思地送给了我一张纸条,大概的意思是道歉。熟悉的字迹,和你一样可爱。心里原谅了你。
转眼间,下半学期来了,见到你很亲切,很高兴。这学期,你卯足了劲,全力以赴地复习,课上很认真听讲,课下抓紧时间睡觉。我们的生活节奏同步了!有时困得醒不来,你用特有的大嗓门叫着“同桌,上课啦!还不起啊!”兴奋的时候,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课上课下认真学,小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副认真的样子。偶尔课间也会相互提问历史课上还没解决的问题,相互背诵辩证唯物主义的死板理论,还有英文单词的拼写。
课间的十分钟太短,短到你的一个笑话我还没笑够。
也是因为你,我才知道有个卡通猪叫“麦兜”,你叫“兜”,另一个你的好朋友叫“麦”。“你知道什么叫’麦兜’吗?就是一头超级可爱的猪。哈哈,像你这么爱学习的孩子肯定不知道吧。考完试回去恶补吧~”。偶尔你会故意嘲笑我的无知;偶尔会故意显示自己很有趣,做夸张的表情;偶尔又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偶尔也会抱着我的胳膊,撅着嘴油腻腻喊着“同桌,同桌”,嗲得满地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的每一次嘲笑都不是真心的,你的每一次任性都很可爱,你的每一次大声喊叫的“同桌”都很温暖,你的每一次认真都会支撑着我做完最后一道题,就连你生气时扭脖子的样子都印在脑海里。
其实,很想和你做好朋友,但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的升学宴你来了,在我站在台前紧张到忘了台词的时候,你拿着讲稿,很淡定大声地为我念着我背了好几遍却又记不住的台词。
最后一次遇见你,是在别人的升学宴上。你依然大大咧咧,我把礼物送给你,那双习惯性藐视一切的眼神看了一眼,收下,然后,潇洒地向我挥挥手“拜拜,同桌!”我以为,我还能在下一个升学宴上看见你。后来,你出去旅游,再后来,你去了宁波诺丁汉大学,学了英语专业,毕业就可以去英国留学。
高考分数下来的第二天,我问你战果如何,依然用潇洒口气告诉我,“一般般啦。我考上了哦,姐就是这么牛!”是的,5月份的阑尾炎手术一个礼拜没来上课依然可以赶上课程的你,高考比我多出70多分。
你我同桌仅一年,却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你的任性,你的潇洒,你的表情,都印在我的脑海里,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记得我们的高三时光,记得你带给我的快乐。
大学四年,我依然没有忘记那个爱扭脖子,甩头发,大嗓门,超级任性的小丫头;记得你问我贺字开头还能起什么名字,我脱口而出“贺岁片”!于是,又一个小女生变成了你的“片儿”;记得你在听完我推荐给你的《River flows in you》和《忧伤还是快乐》,明明很好听,你还撇着嘴说“还行吧”还不忘了一句嘲笑“音乐是好,就是这手机音质不咋的”;记得你上课带着从食堂买回来的零食,馋着我边吃边说“好吃,同桌,你要不要”;也记得,每次成绩下来,都是你代我去前面查看那个心惊胆战的名次,回来和我说某某又进步了,然后相互鼓励着要继续努力。
时常会在梦里梦见你还是很依赖,还喜欢抱着我的胳膊,一口一个同桌地叫着,带着我和老师叫嚣,做那些不敢做的事情。醒来,只有一丝失望。
因为,你远在英国。
短暂的一年,却影响了我整个青春。在你的影响下,我开始敢于尝试自己不敢做的决定,提高嗓门,做着夸张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调皮,摆脱了沉默和胆怯。却学不来你的热情和善良,还有天生的大咧咧。
偶然间翻开同学的某篇日志,有一篇是为你而写。写了你的热情,你的正能量,你的聪明,你的勇气。其实你很nice! Very sunshine !你影响了很多人。
谢谢你,带给我很多快乐和正能量。我以为,我会忘记你这个任性的小丫头,却发现我在将你的性格慢慢移入自己的身体里。某天,在人人上,特意去看你,看你的照片,看你在英国留学的生活,很开心。
人总是想要完美的。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成为同桌有多好,早一点认识你是不是我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快乐?
毕业5年,我还是很想你,远异国他乡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