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年轻不再,但母亲的爱温暖依旧

文|女钢铁侠

近些年,感觉母亲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皱纹刻得越来越深,整天老花镜不离眼,农民出身的母亲,如今看起来像极了一位退休的老知识分子。

我试图透过她脸上的沧桑,寻找她年轻时的样子,但却发现,我已经想不起母亲当年的模样了。只能每次回老家的时候,翻开已经发黄的旧相册看一看,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

小时候很少照相的,只有一张我们四口人的全家福,黑白照片,母亲抱着我,父亲抱着姐姐。那时的母亲真年轻啊,年轻得超过了现在的我。白净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两个麻花辫梳在两侧。母亲很爱笑,总感觉她的脸上有阳光洒过,灿烂而且温暖。

1/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计划生育已经开始实行了,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使不允许超生,但仍有人为了生儿子,挺着大肚子远走他乡。但是我家却是个例外,父母从未因为我和姐姐都是女孩而另眼看待,也从未想过要生一个弟弟来取代我们。

不仅如此,母亲还对我俩格外地疼爱。那时的农村,小孩捡大孩的衣服穿,是很正常的事,有的小孩从未穿过新衣服。虽然与姐姐相差两岁,但我从记事儿起,每逢过年,母亲都要给我俩每人做一件新衣,一样颜色的布料,一样的款式,经常有人误以为是双胞胎。在同学们的印象里,我总有新衣服穿。都说老二是多余的,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在母亲的爱里有我的那一部分,不少一分一毫。

母亲在孩子身上,什么都舍得,可是轮到自己,就变成了葛朗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上开始流行红色的高领毛衣,母亲也到集市上去买了几斤毛线,学着给我俩织毛衣,母亲手很巧,一学就会,织出来的毛衣穿上又合身又漂亮。我还专门买了一个项链搭配这件红毛衣,在我的照片里频频入镜,经常能看到它的影子,那是我最中意的一件衣服了。

母亲没有给自己织毛衣,而是织了一件毛裤,是用拆下来的各色毛线拼凑起来的。红绿黑白黄占了个全,就像彩色的斑马服。其实那时的生活条件已经好转了,可是她始终舍不得给自己织一件像样的毛衣。

直到后来,那条难看的斑马毛裤,毛线被磨得变薄变细,坏了个大窟窿,没办法修补,才被收起来,退了休。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已经没人再穿手工的毛衣了,我的那些毛衣都被收了起来,压在柜子的底层,好多年没有拿出来了。

每当翻照片的时候,看到那醒目的红毛衣,还会不由得想起母亲织毛衣时的画面,像昨天一样。

2/

母亲是一个干在先吃在后的人,好东西都分给别人,剩饭剩菜则留给自己。

好吃的如果摆上桌,她从来不动筷子,小的时候,我只顾着碗里的好吃的,却从未关注过母亲。

直到有一次,母亲着急去地里干活,先吃的饭。待我和姐姐吃饭的时候,发现桌上的那盘韭菜炒鸡蛋,里面几乎没有韭菜了,盘子里只剩下了炒鸡蛋。因为母亲知道我们最爱吃炒鸡蛋,平时做这个菜的时候,她总是把炒好的鸡蛋盛出来一些,让我先解解馋。

在母亲的眼里,让孩子们吃好,是她最开心的事,她总说再苦不能苦了孩子们。

有一年,我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到县城里为奶奶做替班,奶奶要到很远的佳木斯去探望当兵的二叔。

每天下班的时候,路上都会经过一个卖面包的小铺。我很喜欢吃面包、饼干类的面食,只要看见,闻到了味儿,就走不动路。但是,那时候生活很困难,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勉强吃饱饭,哪有钱买零食。母亲就每天绕路而行,这样要多走十分钟的路,只为躲那个诱人的面包铺。

其实这件事,我早已不记得了,只是经常听母亲提起,她说:“那时真穷啊,为省那几毛钱,连个面包都不舍得给孩子买。”

话语间,总是带着点愧疚与自责,偶尔还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虽然,我现在都会自己用烤箱做面包了,这些都已经不再是什么奢求了,但在母亲的记忆深处,还是有一个没有实现愿望的孩童,拉着她的手,向她要一个飘着香味、表面烤得金黄的面包。

如今,每当母亲来我家的时候,都会大包小裹地拿来好多东西,吃的用的,冰箱里都放不下。她嘴里还叨咕着什么什么忘拿了,应该给我拿来尝尝之类的。仿佛我在这边缺吃少穿,整天挨饿受冻的样子。

3/

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很忙,父亲在外搞土建,母亲在家干农活。每逢假期,总是把我俩送到奶奶或姥姥家去。后来,我和姐姐到县城去读高中,上学也不在她的身边了。

我家离县城很远,每天骑自行车上学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我俩就住到了县城的奶奶家,这样,回家的时间就少了。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母亲开始变得有些不舍。

有一天回家,母亲对我俩说:“你俩回家来住吧,早晨早起一会儿就有了。”

那是我第一次从母亲的话语中听出想我俩的意思来。虽然每天要早早起床,骑一个多小时的车去上学,但看到母亲很开心,我和姐姐也很欣慰,虽然母亲也不轻松,天不亮就要起来准备早饭。那时候起,我开始感觉到,有一天,我们都要离开家,离开父母,开始自己的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记得我上大学的第一天,父亲雇了一辆吉普车,把我送到了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学校。他俩帮我交学费,办理入学手续,为我整理床铺,不知道的都以为我生活不能自理。

他们的不放心写在了脸上,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独自离开家。当那辆吉普车缓缓启动,向大门口开去的时候,我看到母亲的脸贴着后车窗的玻璃,哭得很伤心,不断地向我摆手。看着车越走越远,母亲的脸越来越模糊,直到在转弯处消失不见,我才反应过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忍也忍不住。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再次远行,是我毕业后去了另个城市,就是我现在生活的地方。

那天,父母和姐姐、姐夫、奶奶都一起来送我,场面十分隆重,同事们看了都背后笑话我,说上个班还这么兴师动众的。

临走的最后一晚,母亲坐在旅店的床上哭了,她说:“都走了……”

是啊,孩子长大了,就像一只羽翼丰满的小鸟,注定要离开,而我们终究再回不到从前。

前两天,姐姐给父母的家里装了宽带,也可以上网了。姐姐还给母亲的手机装了微信,这样我们就可以视频聊天了。

母亲对电子产品一直比较排斥,总是声称摆弄不明白那些新鲜玩意儿。可是,自从装了微信,她这几天经常点开视频通话的按钮,点开又取消,反反复复好几次,有一次我终于接听成功了,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没事,我就是试试,好不容易学会的,怕忘了。”

由于不会调整光线和角度,她在视频中的面孔很难看,显得很胖,脸黑黑的,但唯有笑容没变,还是那样亲切,灿烂而且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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