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幽州台歌》
陈子昂(唐)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陈子昂唐代诗文革新开创者,提倡“风雅”之音,“汉魏风骨”。
陈子昂转变了初唐时期的诗文风格,使唐诗彻底摆脱了齐梁颓靡诗风的影响和束缚。
《登幽州台歌》本是陈子昂吊古伤今的生命悲歌,表达其虽有旷古之才,却孤独遗世,无处施展满腔抱负的悲愤之情。
然而,这首千古传唱诗歌,却为陈子昂埋下死因祸种。
01
陈子昂少年聪颖,喜爱行侠仗义,又为人豪爽,轻财好施。
一日陈子昂在长安城游荡,看见集市一处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来有一商人在卖胡琴。
商人将胡琴展示出来:“我这把焦尾琴珍贵异常,世间只此一把,要价百万不过分吧。”
四周的有钱富贵者都过来凑热闹,大家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前购买。
陈子昂见之,计上心来,挤入人群之中,高声道:“我愿出千两白银购之。”四周哗然一片。
趁热打铁,陈子昂又说道:“明日中午我将在宣阳里演奏此琴,各位可来此一观,来的人我必好酒好菜招待。”
翌日,大家如期偕往,坐于席上,等待陈子昂的胡琴表演。
不料陈子昂出来后,并未演奏胡琴,而是经过一番激情演讲后,拿出书卷文轴。
“我是蜀人陈子昂,空有百卷诗词,京城却无人知晓我的名字,这弹琴奏乐乃是乐工贱籍的之事,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陈子昂将胡琴摔得粉碎,然后将文卷分发给众人。
围观与在场之人皆被文章才华所打动,又被如此惊世骇俗的炒作手段所震惊。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蜀人陈子昂一夜名满京城。
当时的京兆司功王适也在其中,读完陈子昂的《感遇篇》后,啧啧称奇,大加赞赏,惊叹曰:“此人必为海内文宗矣!”
《感遇篇 其二》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两年后,在王适的极力推荐下,陈子昂考中进士,官麟台正字,后升右拾遗。
02
陈子昂为人有侠义之气,时刻不忘自己言官之责,直言敢谏, 不屈于势。
时武则天当政,信用酷吏,滥杀无辜。
其他言官都谨言善行,唯独他不畏迫害,屡次上书谏诤,武则天也颇为欣赏他。
他刚正不阿、耻于逢迎,又言论切直,终于惹恼武则天,一度因“逆党”反对武则天的株连而下狱。
万岁通天元年,契丹李尽忠、孙万荣叛乱,攻陷营州。
武则天委派建安王武攸宜率军征讨,陈子昂在武攸宜幕府担任参谋,随同出征。
武攸宜出身亲贵,乃武则天侄子,全然不晓军事,轻率而无将略,致使前军陷没,军心大受影响。
此时,身在燕国故地的陈子昂想起了昔日乐毅将军驰骋疆场、冲锋陷阵的英姿,不由得豪情勃发,遂进谏武攸宜,“乞分麾下万人以为前驱”,亲自出战沙场,为国立功。
但武攸宜以其“素是书生,谢而不纳”拒绝。
陈子昂的满腔热血刹时降到了冰点,他怎么也没想到武攸宜会因为他是个文人、诗人而轻视他,使他尽忠报国的壮志在轻描淡写间就被否定了。
陈子昂并不死心,没过几天,再次进谏。
武攸宜恼羞成怒,本就嫉妒陈子昂才华的他,认为陈子昂是在嘲讽他无能无才,草包一个。
于是不仅没有采纳其进谏,而且将陈子昂轰出军帐,贬为最低级军曹。
经此一事,陈子昂心若死灰,看着主帅无能,三军败退,徒有杀敌之心,却无回天之力。
神情萧瑟的陈子昂登临楼台、极目远眺的时候,历史和现实渐渐在他眼前和心里纵横交错起来。
冷冽的寒风一阵阵刮在热血的心头,陈子昂字字泣血化为一首千古流传诗歌《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不同于初唐华丽辞藻,奢靡颓唐,全诗慷慨激昂,荡气回肠,大气磅礴。
这首诗上承魏晋风骨,下启盛唐气象,足以流芳百世,千古传唱。
然而就是这首《登幽州台歌》,成祸之导锁,命之悬绳。
03
圣历元年(698年),因父亲年老上表请求辞官回家侍奉,天子优待他,让他保留官职领取俸禄回家。
不久,父亲陈元敬亡故。
陈子昂居丧期间,县令段简对陈子昂出手,罗列罪名,构陷于他。
唐代卢藏用曾留下一篇《陈子昂别传》,写到“属本县令段简贪暴残忍,闻其家有财,乃附会文法将欲害之。子昂荒惧使家人纳钱二十万,而简意未已。数舆与曳就吏,子昂素羸疾,又哀毁,杖不能起,外迫苛政,于是遂绝。”
意思是段简贪婪残暴,听说了陈家家财万贯,动了心思,想占为己有,遂想办法罗织罪名要害陈子昂。
陈子昂害怕,就让家人给段简送去20万,但段简还觉得不够,还是数次将陈子昂拉到县衙受审用刑。
陈子昂平常就羸弱多病,又因父亲去世而哀伤损坏了身体,拄着手杖都不能起床,外面又被苛政所逼迫,于是死去了。
按理说,陈子昂乃进士出身,虽是辞官守孝,但皇帝让其保留官职。
既是有官职在身,小小的一方县令怎敢如此胆大妄为,罗列罪名,加害朝廷命官。
最后还动用私行,将进士出身,保留官职的陈子昂活活打死。
各种原因,直到(781—832年)沈亚之《上九江郑使君书》才有所解释。
“然乔死于谗,陈死于枉,皆由武三思嫉怒于一时之情,致力克害。”
里面清楚写到陈子昂枉死,皆有武则天侄子武三思嫉妒,迫害而死。
再回顾此前陈子昂曾与武攸宜发生龃龉,后陈子昂写《登幽州台歌》,本就心生嫉妒的他,又觉得陈子昂是在嘲笑讥讽他,控诉他识人不清,草包一个。
那么,此后与表哥武三思一起构陷于他,就不难解释了。
这也解释了,为何一小小县令敢动用私行,毫不留情,将身具功名的朝廷命官活活打死的举动了。
县令胆敢如此作为,只因背后之人权势太大,是武攸宜与武三思给了他包天大胆,贪婪残暴的本钱。
他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陈子昂的万贯家财,而是这位有魏晋风骨,铁骨铮铮的旷世奇才的命啊。
这样一位绝世天才没有被“天妒英才”而夭折,反而因武攸宜这一蠢材的一时妒忌,构陷迫害,活活杖责死于狱中。
就如沈亚之《上九江郑使君书》中所诉,“皆死于不命。嗟乎嗟乎!”
作者介绍
我是墨刊刊,专注分享历史人物故事与美文故事。能点击下关注吗(比心❤),或者一键三连,点赞关注的人一生平安,心想事成,顺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