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是什么?一条河水而已;‘南’是什么?一种方向而已,但也许没有一个中国人对于“江南”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字面意义的‘长江以南’。这两个简单常用的汉字,由我们的唇齿间轻抿而出,说出的是一个怎样一言难尽的故事啊。”
这是一本叫《江南》的书的第一段话,第一次读到这里时我几欲拍案叫绝,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让我对江南的执恋变得好像是天经地义。
我爱江南,爱了很多年。
小时候,初受启蒙时,年轻的语文老师就一句一句地教我们念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老师说这首诗写的是江南春天的美景。我问老师江南真的这么美丽吗,老师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个问题,她顿了顿,微笑着说:“我也没去过,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这么美,我想它也许真的很美,不然怎么书上都那么说呢。‘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你看是么?”
我是懂非懂地点点头,人人都说江南好,那江南是真的好吧。
初中时候,学习了地理课,才知道江南到底在哪里。我和同桌在那幅中国地图上圈圈画画着自己向往的地方,我们都圈住了那片江南,我才知道原来江南梦并非我独有。
因为我们学习了很多关于江南的诗词,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那是江南的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是江南的夏;“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那是江南的秋;“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那是江南的冬。我开始坚信江南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高三的第一节课,老师说:“现在开始,你们可以确定自己想去的地方了,然后向着这个目标努力。”那一刻,我脑中闪过一个词——扬州,模糊而真切,我开始确定我是真的爱江南,很爱。
我在目及之处写满了“江南”,不经意之间看到“江南”一词时,都不由嘴角上扬,整个心就都是明亮的。多少次在纷繁复杂的地史政中剪不断理不清头痛欲裂想把书扔出窗外时,一想到江南,便慢慢平静下来,继续拿起书。
总有人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江南。”我总说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开始问自己为什么,我在比江南很南的地方,直线距离一千七百多公里,我计算了很多次,我从未见过它,更不曾真正认识它。我想也许我喜欢的不过是我想象中的江南,那里有烟雨,柳堤,油纸伞;有园林,古城,乌篷船;有小桥,流水,青石板,那里叫江南。
后来,高考我考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却前所未有地绝望,因为我还是去不了江南,我心心念念的江南。我原以为只要我一直向着它的方向前进不放弃,就一定能把它到达,没想它还是我到不了的远方。
最终我来到了湖南株洲,我笑着对自己说,湖南的“南”不就是江南的“南”,株洲的“洲”不就是一半的扬州的“州”,那么我的愿望算不算实现了一半?看我多聪明,可是分明只有看着“扬州”二字时心才是跳动着的。
梦想,梦想,最后只能梦和想。
他们都安慰我说:“江南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不必念念不忘。”我总是笑笑不语,也许他们是对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江南在我心中早已不只是一个地方,它是我的北极星,是心始终指向的方向。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爱,也许到不了的才是远方,就让这一场江南恋,地老天荒。
来生愿作一株红药,生在江南小桥边,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