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身故
晋宁殿
皇后端庄得宜的脸上一如往昔的沉静,“跟今日一样,泰康十二年的那天,同样是在这里,孤前来兴师问罪!不同的是,那一次你服了毒,孤信了你。而你让淑妃设计构陷孤,一计不成,又给淑妃下药,只是啊。”
“安妃无用,我冯惜容亦无用,怎么你都死逃脱了?”德妃一脸怨毒,昔日秀丽雅致的面容有些挣狞。“我比淑妃那个蠢货更恨你,皇后之位,帝王情爱,你不在乎,可我却是求而不得。你对我再好,我依旧恨你。陛下,臣妾哪里不如她啊?”
“冯惜容,你当年是何等的恭敬温顺啊!却也是藏得最深之人,如今细细想来,破绽良多。只是当日孤当日被你蒙蔽,今日想来真是讽刺。之前淑妃假孕之事引孤入局,如今又害她被幽禁,你真是好本事啊!”
“后宫的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你的姑母光献皇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她善待众妃,还不是遭人暗害?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身处后宫,不狠心死的就是自己了。怪只怪你自己,当年轻信我,更因为先昭贵妃对淑妃处处留情,才使得你被幽禁。”
“你错了,”过了许久,皇后的声音像从天际传来,空灵而沉静,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却又如此的冰冷无情。“孤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们都太天真。孤早就舍弃了属于女子的所有温情,孤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太子和帝姬需要本宫守候。念昔年的情谊,赐毒酒,给你留个全尸。下辈子远离是非吧!”
冯妃确是冷笑道,目中满是尖锐的恨意,“就算是我做的,我也认了,你没有证据,又能能奈我何,我母族勇烈侯手握重兵,你凭什么赐死我,陛下呢,陛下,陛下不公,臣妾不服。”
皇后看向她,徐徐道,“你长兄之事败露,已经服诛了,念你祖上忠勇,勇烈侯处爵,剩下的族人全部流放了。”
冯妃征征,面色骇的发青,惊惧之下分辨道,“你胡说,哥哥,我冯氏一族浴血沙场,怎么会……”
一众的行刑宫嬷强压着德妃。
皇后看着她,抚一抚裙上的褶皱,定定道,“你冯氏全族的荣光,因为你一个人全部毁了,后悔吗?”
泪如泉涌,“我没有了倚仗,母族因我而败,所以你今日才敢如此收拾我,连理由都不需要,哥哥,父亲,对不起,母亲,”
许久,空气中死水一般的沉默。
她低下头,柔柔一笑,拿过红木托盘上呈着的毒酒,一饮而尽,往日的文弱又回到她身上。
谁能相信,如此文弱无争的女子是那样的心机深沉。
“臣妾冯氏惜若万死不辞,死不足惜,只求,陛下,他日能够赦免我母族,陛下,来生再见!”声嘶力竭的喊声回荡在整个殿内。
多年无望的期盼,爱而不得的痛苦,在临死之时终于宣泄出来。秀丽的玉颜上布满清泪。
皇后走出大殿,抬头仰望澄澈如水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轻移莲步,在墨雅的陪伴下,乘轿辇回中宫。
皇帝早已等候多时,看见皇后黑眸微眯。“过来!”声音有几分感伤。
皇后深吸一口气,“冯妃薨了,”
“追封贤妃吧。”
“陛下……”皇后欲言又止。
“人心易变,宫里的日子难熬,你我都尽力了,她不知足,不必感伤。帝王家本就薄情寡恩,你我中表之亲,有亲缘支持,如此便是大幸。”
“是。”
“道是真心难得,但生在帝王家,最不需要的就是薄如蝉翼的真心了。”
“托生在帝王家,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承担痛楚。”带着淡淡的无奈和伤感。
“天家如此,皇室贵戚又怎能体会山野村夫的痛楚和无奈,众生皆苦啊”
“太子地位稳固,你也可安心了。”
“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