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成了父亲

很多年后,当儿子束发而冠,背过身将要独自面对人生起伏的时候,我一定会想起他出生时在高高举起的助产士的手中,啼哭着惊慌失措的样子。

二月份,当老婆用喜极而泣的话语告诉我怀孕了的时候,我大概是在收拾着些什么,我弯着身子回过头,老婆举着两道杠的测孕纸,紧张得像个瑟瑟发抖的孩子,那天我们很晚才到家,参加了朋友的生日聚会,小家伙就这样来了。

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兴奋又不想过于言表的感觉总是让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不可名状的亢奋,同时,我们的生活也因为小家伙的到来而开始悄悄忙碌起来,调整饮食习惯、医院检查、确定孕周、建立档案、补充叶酸……如同所有没有经验的父母一样,手忙脚乱又沾沾自喜。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马不停蹄。三个月的时候,老婆妊娠反应严重,每天晚上都呕吐不止,味觉和嗅觉上的敏感让人憔悴不已,好在持续时间不算太长,我们按照医院的计划表定期产检,苛求于每一项指标小数点后面的数字,犹如父母们与生俱来的倔强,无比的认真严肃。一切都充满着惊喜,又夹杂着憧憬。

五月份的时候参加朋友医院组织的线下活动时,我才开始对于怀孕这件事有了初步的雏形的认识,我不知道怀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却惊叹于人类孕育和分娩的巧妙协作,就像是老婆说的一样,生命的孕育太过神奇,我们有温暖的子宫、营养供给的脐带以及临产时规律性的宫缩,贯穿于孕育和出生的整个周期,一切都恰到好处又符合逻辑,是怎样的造物主才能建立起这样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法则,赋予我们拥有感悟为人父母的精神情感经历,以至于当所有的父母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都显得无比的温情和让人动容,我们又何尝不是。

10月30日的预产期,宝宝在肚子里的每一天都在变化着,追随你的旅程,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感受,八月份,老婆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十分的笨拙,晚上睡觉更是痛苦,常常会因为长时间的侧卧而导致整个身体麻木,浮躁的天气,小家伙也不甘于寂寞, 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精灵,在胆怯的打探这个世界。

我们已经爱你很久了。

疼痛值十级,持续时间数小时,这是每一个妈妈在迎接自己孩子时,都要面临的极致折磨,向死而生的勇气,我们见到了你,在10月份的秋天里,当妈妈低头看着你时,我便明白了一切形容母爱的词语。毫无疑问这是世上最温暖的情感,自然、美丽、于无声处听惊雷。每一个生命都来自爱或欲望,带来欢乐和泪水,而母亲则见证了这一切!

原谅我的手忙脚乱,无论是僵硬的姿势,还是手足无措的样子,都表明我还没能适应这个角色,你哭闹耍混的样子,我还真是没办法。

为人父母,我们也因你而成长,有了你,让我们变成了更完整的我们,儿子,你可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读过很多的书,我们是被耶稣和佛陀逐出师门的劣徒,一直活得踹不过气来,这些年我们在下着雪的山里走呀走,我觉得我们快要死在这无聊的奔波中了,直到我们遇见了你。

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们,去经历自己的人生。我想象不到那时我们的样子,会不会很狼狈,甚至在你第一次上学时就已经原形毕露。当你和老师转身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时,我鼻头不能自已的一阵酸楚,想想和儿子朝夕相处的老婆,可能眼泪早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有人拿走了我们难以割舍的宝贝。

我们终究只是人群中的泛泛之辈,听了歌、做了梦都会流泪。 当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的时候,大概没有人会苛责我们的脆弱。

看来,远行是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见证孩子成长的方式,很多年后,当儿子束发而冠,背过身将要独自面对人生起伏的时候,我一定会想起他出生时在高高举起的助产士的手中,啼哭着惊慌失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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