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行
雪花把天空飘得轻乎乎的,可还未来得及细赏一翻,同行之人便急急忙忙推拉我回办公室,跟我详谈工作之事。
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说话声,我忽然想起《徒然草》中有这样一段:早晨起来,白雪飞舞,真是意趣盎然。又因有事要告诉某人,就去了一封信,信中只字没有提到早晨的飞雪。对方回信说:“对这场雪作何感想,尊驾真是吝于一言。如此俗物,岂能与我言事?君胸中甚少情趣也。”若是可以,今日暂且挪到此处一用,岂不妙哉妙哉?
所以,兄台,你莫要多言,大约我是不能奉陪的了,倒不如你我同去踏雪赏景吧!
电影里描写冬天的场景左右不过是男男女女坐在咖啡馆的窗前,点一杯不加糖的蓝山,目光痴情的看着雪花轻轻飏飏,感时溅泪。这样的桥段,谈不上厌恶,但绝不欢喜。比起这来,我更想红装素裹,带一壶最浓的老酒,骑一匹最烈的白马,寻一个最深的山林,人迹罕至,看白茫茫大地落得个真干净。如若恰逢时机,觅得个好去处――山寺,那我定要去寺里瞧瞧那打坐的小和尚。管它什么清规戒律,管你什么酒肉圣僧,我就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待到醉过一场,留女儿一地胭脂。你想,那淡淡的胭脂色,覆一层薄薄的雪,凉凉裙摆微湿,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莫不是十里夭夭桃花,女儿待嫁的芳华?
倘若时不待我,觅了许久,只等到个尼姑庵,也不必失落,不过我想女子的豪气倒可略收一二,以免吓坏了这槛外人。庵堂傍山临水,翠竹青松间几个映雪吐苞,待人踏雪开径寻梅问腊。我小心翼翼捧满一壶冰心,满心意足折下一抹红梅,这下一来蓬莱是不必去的了。可这煮茶之人呢?脑海里始终徘徊着妙玉那句话:“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怎的这儿经得起没个妙玉?你坐在蒲团上,扇滚了水,静心煮雪,清洗杯盏,投茶。窗牖外,原来我衣衫尽湿,只为等你那一盏“落红尘”,而你早已悉数备好。一壶饮毕,你说我一介凡人,入世太深,还是不便多去搅了山水清音。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我自已归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低头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