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怀二胎时,我做麻醉有9年了。
由于第一胎是剖宫产,这一胎孩子也比较大,直接放弃顺产的打算。按照老传统,足月(一般三十八周后)后提前选了日子做手术。
妻子本身体型属于丰满型,怀孕后,她尽量科学饮食,把以前爱吃甜食的习惯彻底改掉。她控制自己的体型,一是为了孩子不要太大(第一胎时,孩子八斤八两),二是为了打麻醉时好操作(真是庆幸啊!)。
妻子是妇科医生,她一直上夜班到七个月,做手术的前一天,她还上台给别人做过手术。作为医务工作者,这很平常,基本都是到生才休假。但作为女性,作为准妈妈,她是伟大的,微信运动显示她每天要走两万多不。(为妻子点个赞!)
手术如期而至,其实,之前我没有考虑自己给她做麻醉的。前一天晚上我俩才定下来,我感到压力很大,很大。
这并不是对其他同事不信任,也不是自己的技术太高。这是妻子对我的极大信任,另一方面,当时科里的几位女同事都因这样那样的事不方便做麻醉,男同事呢,整天抬头低头地见面,总觉得不好意思!
自己给亲人麻醉,有悖于我们医学的近亲回避原则,同时,对朝夕相处的人下手,我的心里也是惶恐不安。我甚至已经很老主任打了招呼,我要是哆嗦,就换他。
更大的压力来源于,万一我紧张了,麻醉效果不好怎么办?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一遍又一遍思考穿刺顺序及可能的应急措施,双手在肚子上比划。我从来没有像那晚一样,害怕天明!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一下,孩子出生时我该做什么?照相或者剪脐带?
那一刻,还是到了!
我陪着妻子进手术室,躺下。大家都熟悉,相互的开着玩笑,气氛是融洽的(其实,大部分时候手术市里医护之间都说些笑话啥的,主要为了缓解气氛)。
我准备麻醉物品,一些常规的用品,我竟然丢三落四,跑了好几趟才补全。我看着妻子的眼神,她是万分相信我的。
扎好外周静脉针。
摆侧卧位,抱头屈膝,妻子自己摆出了标准体位。
我在带手套前,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定位,消毒,铺巾。
拿起穿刺针时,我的心跳又一次加速。周围同事准备好了物品,等待我的麻醉。
别无退路!
“快打吧,下不了手啊?”妻子半开玩笑的说。
我沉口气,打局麻,破皮,进穿刺针,每一步,我都尽量慢,(我抖动的内心不能在手上显出来)。
手术室稍微有些热,但我却汗流浃背。
“脑脊液回流通畅!”一个同事说。
我终于可以松口气。推药,妻子主动跟我描述接下来地感觉:脚有些发热……腿也有感觉了,左侧厉害些(左侧卧位,重比重腰麻液)。
翻身平躺,我测试平面到胸六,足够。
肚子比较大,我尽量把她腹部左推,好让她血压不至于太低。
手术开始,在切皮的那瞬间,我还是有些担忧,怕她感到疼!(那时我更希望手术刀切在我的肚子上)
四分钟后,女儿娩出。八斤七两!
整个手术过程顺利,我和妻子一直在交流!她甚至可以大约描述现在在缝那一层(不愧是妇科大夫)。
术后唯一的不足,就是我在术中给她用了一支地塞米松,而她恰好对此药敏感,一天多睡不着觉,虽然很困!
事后分析,我还是心理素质不行!毕竟,我知道,剖宫产麻醉的穿刺,对于九年工作经验的我,并发症是基本没有的!它的更大风险来自于:高龄,瘢痕子宫宫缩不良,羊水栓塞等手术风险!
术后七十二小时,我们就出院回家!妻子在我的搀扶下,爬上了六楼的家,我除了感动,几乎无法再用言语表达(再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