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才子 雅韵南浔
浙江的名胜数不胜数,西湖景,钱塘潮更是名满天下。可是近年来小小的乌镇和西塘名声鹊起,风头压过西湖和钱塘。2014年暑假,我游了一遍乌镇西塘,它们都是依大运河而生的小镇,古旧的房屋里没有原住民,乌镇都是商家租着售卖各色物品,西塘酒吧林立,灯红酒绿,喧声震天。手持喇叭的景点工作人员不停提醒摩肩接踵的游人们“大家走起来!走起来!不要停下!”小桥流水,白墙灰瓦,在乌镇西塘不过是装着新酒的旧瓶。
西湖我是不去的,怕淹没于人海;钱塘江也不去,时至国庆,过了观潮的好时候。所以,爱人百般诱惑,女儿软硬兼施让我再去浙江,我无动于衷。国庆节前夕,爱人说我如果去浙江,会领我去一个原汁原味的江南小镇——南浔,那里不同于乌镇西塘,有浓厚的文化底蕴,还联系好了一个少年才子给当导游。我稍一犹豫,女儿马上抢下一张高铁票,然后我就到了浙江。
我们10月2日去的南浔。驱车穿行江南特色的田园数十里,来到一幢漂亮的现代小楼前,这就是少年才子的家。少年叫钱学渊,23岁,正在读大三,学的是国际贸易。他肤色很白,戴着眼镜,操一口稍带浙江音的普通话。去南浔古镇的路上,小钱说南浔是个富庶的地方,曾经有很多有钱人,人们按财富的多少,称其为“四象八牛,七十二条小金狗”。我暗暗称奇,小小一个水镇,集中了这么多有钱人!小钱说他们大多做蚕丝生意发家致富。
“四象”指的是刘、张、庞、顾四大家族,我在南浔主要游览了刘、张两家的四处宅第。刘家为四象之首,三代人四十多年营造了豪宅“小莲庄”。第一代主人刘镛,注意不是罗锅宰相刘墉,因仰慕赵孟頫的莲庄,在宅第中辟一池塘植荷花,取名“小莲庄”以示对赵孟頫的敬仰。环莲池是十二座太湖石,原是十二生肖的形状,因年久风化面目全非。池畔有一处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山上有藤蔓植物,还有几棵枫树,营造的是“停车坐爱枫林晚”的意境。小钱说,当年刘镛每当喝多了酒,怕老婆讲,就会来这里吹吹风,醒醒酒再回家。第三代主人是刘承干,这是个爱书成痴的人,不善经营祖业,刘家的家业就散在他的手上。他建了一座藏书楼名“嘉业”,与小莲庄隔溪相对,溪水用于救火的。嘉业藏书楼的匾额上的“藏”字没写全,草字头下面的部分少左半边,不知有什么玄机。刘承干倾尽家财买书藏书,保存下来很多古籍,还留下很多当年印书用的红木雕版,难得一见。看着整齐码放在数层架子上的雕版,真想抽一块看看。第二站是张石铭家,很豪华,御赐的牌坊和匾额彰显着高贵。每一处建筑,每一件家具都别具匠心。在一个十几步长的过道里,依墙角建有一座扇形的亭子,顶是铁皮做的,叫“听雨亭”。在一座厅堂的后墙摆着一张实木长椅,这是张石铭母亲的专座,张母随时可以在这里“垂帘听政”。宅院里有一堵短墙,墙上有江南特色的花格窗,花格是木头雕刻的,表面有隐隐的绿色。小钱告诉我,这绿色是把翡翠磨成粉喷上去的,花格上的小洞当年镶嵌着宝石。张母居室的每块窗玻璃上都雕刻着蔬果,因其喜食蔬果。小钱说,这些玻璃用的是已经失传的法国玻璃雕花技艺,这种玻璃法国现存八块,而这里保留了一百多块。第三站是刘镛的儿子刘安的刘氏梯号,俗称红房子。从外墙看是水乡风格的建筑,院内看是罗马风格,红砖建成,这是当年高端的舞厅,上海,杭州的达官显贵,社会名流都会来这里交际。第四站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张静江旧居。张静江敬仰孙中山,孙中山筹款革命,张静江支持最多。蒋介石上台,他大力支持。宋美龄的前任陈洁如是张静江女儿的家庭教师,张静江的妻子给蒋介石和陈洁如做的媒。与如此显赫的人,有如此深的交情,张静江并不张扬,他的宅第很简朴。小钱说,张静江是侠义的人,年轻时救人腿受伤,不能站立,只能坐着,轻钱财纾国难,让人敬佩。 出了豪门大宅,走在石板路上,随处可遇到古镇居民。在一家临街的店铺里,我看到主人在手工做毛笔。笔很朴素,虽然是商品,没有华丽的装饰。主人说是按当地的古法而制。等离开了南浔我追悔莫及,南浔地处湖州,那是湖笔啊!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怎么就没买两支!
小钱曾在南浔读书,对南浔很熟悉,解说时如数家珍,相关典故信手拈来。如果没有他的解说,我会认为南浔与乌镇西塘的区别在于商业化的程度。现在看来,乌镇西塘是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的长发女郎,南浔是雨巷中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