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父亲去治血吸虫病了,一住就需要七天时间;

七天时间对现在快节奏生活的我们来说,也是够快就过去了的,但因为父亲除了年轻时为众多儿女、为生活不得不奔波在外,而以后因为被选为一队之长被困在家里,不得出外了时,从沒离开过家里,几十年的陪伴似乎让母亲不再习惯分离,父亲未去之前,我竟听到母亲的嘀咕:不出还好些,但随即又开始犹豫地说:可又怕他真的血吸虫病发作,导致身体的不舒服了。

反反复复犹犹豫豫中折腾了几天,父亲终究是去了,短暂的七天,在母亲却是尤似好久吧!因为每晚我都会要去陪着她,而听到再多的就是“家里只能添人,减一个人就觉得空缼了好多”

我暗自神伤,在母亲眼里,惟有父亲才是该添的那个人了!我又是谁呢?

但我终究还是羡慕父亲的,相对我们,他的分量始终是谁也代替不了的。每晚和母亲一同躺在床上,我除了捧着手机看,再时不时拿眼角瞟一眼正看电视的母亲在打瞌睡外,还听得到她总是轻轻传出一声强忍着的呻咛声,因为儿女众多,母亲的身子受够了拖累,一生所受风湿骨病的折磨,身体瘦弱,手脚都有点变形了,而这些折磨,也只有相依相伴了几十年的父亲才更体会的到吧。

母亲是幸运的,从小没有了父母却由姨妈带着,稍大一点就让她姨父的妹妹也就是我奶奶带过来当亲生女儿一样宠着,其实那时我奶奶自己也有八九个孩子,而等到我长大了知道的也还有七个,但从没有听到过母亲说一点点奶奶一家有过对她的虐待什么的,想必那些童养媳受尽委屈的事都是文化人编织出来的吧!

母亲年幼时是顼皮的,有时父亲会笑说一些她少年时惩罚一些她看不惯的人和事,没有谁敢欺负她,一次因为有个人冤枉父亲说他贪了队上的东西,在背地里说父亲坏话,才十七八岁的母亲刚好经过,一言不发从那人背后用力把那人从田埂上推倒在田里,然后撒腿跑回家里,等到那人醒过神来追到家里,奶奶一家也只有象征性的说了她几句,

父亲还悄悄告诉我们,母亲小时候其实是看上了我家大伯的,因为大伯书读得多些,算盘珠也学的很好,而我父亲却只上过一期书吧,精灵的母亲也只有年幼时躲在别人上学时的教室外面偷学了几个字,然后跟着玩伴追随唱戏的队伍又偷学了不少的字,所以也是向往着有文化的人的,但也许是真的因为姻缘的事是谁也拗不过吧,母亲还是嫁给了我父亲,然后相继生下了我们姐弟五个,那时候每家都有众多的儿女,父母成家后就得自立门户,不能依靠爷爷奶奶的资助,奶奶家最小的叔叔比我大姐大不了几岁,他们还一同考过高考,但瘦小的父亲却得自己承担着生活的压力,每次听到别人说他们年幼时受过吃不饱的日子,我总认为别人是矫情,因为我们总是没有过那样的时候,而我映像中父亲的那种把米糠炒至黄黑色,然后又磨成粉末再用开水冲泡吃的东西,在我们闻来却是美味佳肴,香味扑鼻,但父亲却从不让我们吃一口,再后来我们才知道是父亲为了省点饭给我们吃,自己用那种东西来填饱肚子的,而且只能用少量的米掺入大量的糠,而节省的米饭却填满了我们的肚子,但最小的我和弟弟却为了这个经常生气,以为父亲自己贪吃舍不得给我们了。

父亲对他自己是吝啬的,但他的孝顺和善良也同样感染着每个身边的人,他的勤奋努力也让母亲和我们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母亲常常告诉我们,在那缼吃少穿的时代,家家都面临着断炊的危机,父亲还总要想方设法地给同样有一大家子的大姑家送些吃的过去,他舍不得自己的每个亲人,而母亲告诉我们时的神情总是充满佩服的,我想她此生是不会懊悔当初的选择了。……

父亲住院有五天了,因为我的贪睡,有几晩明明听到她的呻吟,却也不知道要给她做做按摩什么的,看到母亲踡缩着身子躲在床的一边,知道她怕吵到我,让我睡不好,所以才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我的所有瞌睡都被心疼赶跑了,开灯坐起给她一遍一遍按摩着伤痛的脚,心里却对自己好深的懊恼,不懂母亲为啥会对我心生隔亥,怕是有父亲在她才会一声声叫唤出来吧!那些一生中的痛也许惟有父亲才能懂得。

唉!真希望父亲能把七天化成三天过完,早点回家了。惟有父母相互的陪伴,我才觉得是我最安心的。只希望他们能够健康快乐。

这辈子幸亏有父母相依相伴的一生,是我们谁也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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