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生祭
有鱼在不夜城待了大半个月，对不夜城慢慢熟悉起来，她了解到了很多她在蓬莱阁的书籍里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妖的历史虽然与神一样悠久，但是妖的势力分散在各个州，在神面前掀不起大风浪，只能在人类的世界里残害苍生。一万多年前，妖族里出现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妖怪黑煞，他做了一件妖族史上的大事，统一了南北两大妖族部落，又收复了零散的其他小部落，组成了一个足以对抗仙界的万妖国。万妖国的建立，另一个大妖怪苏夜寻功不可没，苏夜寻与黑煞南征北战，使得妖界立稳根基。统一妖界后，黑煞成了万妖国的妖皇，苏夜寻被封为陪都不夜城城主，地位仅次于妖皇。
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在两百多年前突然失踪了。关于苏夜寻的失踪，在万妖国有不同版本，流传最广的是，苏夜寻与他的手下静夜思不想再卷入仙妖纷争双双退隐，静夜思是个特别的妖怪，她喜欢跟人类在一起，常年致力于人神妖和谐共处。还有一个版本是苏夜寻投靠了仙界，苏夜寻向往蓬莱仙境，当他到达蓬莱岛后，就抛弃了万妖国，与仙人混在一起。最后一个版本是苏夜寻被仙界秘密杀害，妖皇怕引起骚动，就秘而不宣这个消息。
苏夜寻失踪后不夜城一直无主，直到一百年前左右，妖皇敕封血蝠为不夜城新城主，至此不夜城才有了新主人。
苏夜寻的旧部不夜城执事梦妖对苏夜寻忠心不二，他坚持己见，不愿与血蝠为伍，多年来寻找寻苏夜寻跟一同失踪的静夜思下落，想迎苏夜寻回归，这是全城都众所皆知的。
苏夜寻在仙人编撰的书籍中，是一位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手中有一把未开锋的混沌剑，杀一个人才能开锋，开锋以后混沌剑就会威力无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数正道仙人惨死在苏夜寻的混沌剑下。
有鱼与苏夜寻在不夜城相处的这几天，没有见识到令仙人闻风丧胆的混沌剑。她发觉苏夜寻这个人虽然有点专制加自负，但并未像书中所说那么残暴，他对不夜城的百姓很和善，至少对她包容了好多次，如果他真是个大魔头，有鱼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有鱼虽然不乐意自己成了静夜思的替身，但至少能博得苏夜寻与梦妖的好感，她也就不再介意自己被误当作静夜思。
晚上，有鱼跟着苏夜寻练习白天学过的法术，梦妖突然不请自来，手上还提着三四坛酒跟两个酒杯，他表情十分凝重，看着有鱼跟苏夜寻练功默不发声。
苏夜寻看到梦妖手中的酒，想到了他今晚来此的目的，就让有鱼在一旁歇息。有鱼好奇他俩有什么事，在一旁偷听他们的谈话。
“今天是我小妹静夜思的生辰，往年这个时候，城主跟我都会陪小妹喝一杯，为她庆生。”梦妖伤感道。
“梦妖，小思不会白白死的，我会替她报仇！”苏夜寻安慰梦妖。
“我不想替她报仇，我只想她活着回来，但是她人呢？”梦妖道。
“小思，她再也回不来了，她为了我牺牲了自己，梦妖你要节哀。”苏夜寻道。
“我不信小妹不在了，当初孤北侯明明说有救活小妹的方法，他提示有鱼是关键！”梦妖指着一旁偷听的有鱼道。
看梦妖对着她凶巴巴的，有鱼走出来躲到了苏夜寻身后。
“上次是小思还剩一点气息寄在有鱼身上，如今她真的去了，死者长已矣，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小思白白牺牲。”苏夜寻劝道。
“城主，你变了，之前你口口声声说想救小思，可是有鱼来了以后你根本就不再利用她救活妹妹，你的心思全宠在她身上了。妹妹跟了你两千多年，爱了你两千多年，你都没有爱过她，你跟有鱼认识不到一年，却在一起了，我不服气。”梦妖将心中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有鱼听了感到心酸，她不想再继续跟苏夜寻演戏了，就直接跟梦妖说了出来:“梦妖，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我们两个只是在演戏给敌人看。”
有鱼想让苏夜寻跟她一块解释清楚，苏夜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觉得无论说什么，也安慰不了梦妖。
“梦妖，今天是小思的寿诞，大家都不要提不开心的事，我来跟你喝一杯，为小思庆生。”苏夜寻拿起酒壶，给梦妖倒满酒。
有鱼插不上话，就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个妖怪喝得酩酊大醉。她自己一个凡人在妖怪的世界里就是个多余人，而且还招他们烦，不知苏夜寻心里在想什么，非要留她在这个不该来的地方。
梦妖醉后回去，苏夜寻仍旧独自饮酒不能释怀，喝得醉醺醺的。有鱼看得出来，苏夜寻心事重重，他定又为了静夜思伤心了，他跟静夜思原本是很好的一对，静夜思那么喜欢他，自己莫名其妙夹在他们之间，有鱼都想责怪自己“横刀夺爱”。
有鱼一把夺过了苏夜寻手中的酒壶，对他道:“梦妖都走了，你一个人就不要再喝了，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为了静夜思这样折磨自己。”
“年有鱼，你把酒还给我，梦妖走了，我就陪小思再喝几杯。”苏夜寻让有鱼还他酒杯。
有鱼索性把酒坛摔碎，酒杯中的酒全倒在了地上，对苏夜寻道:“静夜思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你们两个喝再多的酒，她都不会再跟你们一起喝酒了，你为何还要自欺欺人？苏夜寻，我看不起你，静夜思在的时候，爱了你两千年，你没给她一个名分，现在她不在人世了，你却那么想挽回她，你这个妖怪太无情，你活该后悔一辈子！”
苏夜寻被有鱼说到痛处，挥起拳头想打有鱼，有鱼没有还手，对苏夜寻道:“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苏夜寻，你太自以为是了，静夜思就是被你辜负了那么久，才落得如此下场。”
苏夜寻缓缓放下手，对有鱼道:“你们都以为我醉了吗？我清醒着，比谁都清醒！你不明白，小思的父母也是万妖国久远前的妖怪，两千年多前被你们正道仙人所杀，只留下梦妖跟她幸存。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收养她的时候，我就像他的父亲，她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我比谁都开心。她敬我爱我，可我怎么也扭转不了一开始自己所处的角色，我不能像她丈夫一般去爱她，这种无奈，你懂吗？”
听到苏夜寻这样绝望得倾诉着，有鱼也感到心头一震。妖怪的寿命很长，所以乱伦的事情时常发生。像苏夜寻跟静夜思，他们虽然看起来是年轻男女的模样，但是上万岁的苏夜寻却是两千多岁静夜思的父辈，而且苏夜寻一开始就待静夜思如亲生女儿，如果要娶她为妻，真的很为难他。
“我能理解，若是静夜思不是从婴儿的时期被你收养，她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已经是妙龄少女的话，你还是会接受她的，对吗？”有鱼道。
苏夜寻犹豫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小思，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心地善良，不与人为恶，谁见了她都会喜欢她。说句私心话，我都不忍把她许配给孤北侯离开不夜城。”
“她的确很善良，我在梦境里每次看到她，她都在为你祈祷，求神秘的力量去天竺寺救你，她为了救你在所不惜。”有鱼道。
“小思的死，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更加不会饶恕敌人。”苏夜寻捏紧拳头自责道。
“静夜思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到现在还未明白。”有鱼好奇问这个在她心头徘徊了很久的谜题。
“两百多年前，我突然收到天竺寺的信，邀我去商谈佛仙妖三界的和平协议，因为事出紧急，我来不及跟妖皇禀报，直接带了几个人去天竺寺。天竺寺一行其实是佛仙妖联手设下的陷阱，我到了天竺寺立刻被佛、仙攻击，还被自己手下用月光石削去了法力。关键时刻，是小思为我挡住了致命一击，她死了，我被封印在了浮屠塔中。”苏夜寻说这些往事的时候像在揭开自己的伤疤，声音不由颤抖。
有鱼听了苏夜寻的故事，没想到表面风光无限的他还有这么惨的经历，他不光被佛仙攻击，还被自己手下设计，还赔上自己重要的人的性命，他这两百多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苏夜寻，这次我会站在你这边，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有鱼对他保证道。
“谢谢，我让你卷入了那么多的是非，想来也挺惭愧。有鱼，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应该找一个比增秀更好的男人。”苏夜寻突然提到了有鱼跟增秀。
“像我这样，还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家？不瞒你说，我在神仙居暗恋我师兄，师兄不喜欢我，我喜欢增秀，增秀也拒绝我，不过我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够好，如果他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会感到很开心。”有鱼道。
说着，苏夜寻一把搂住了有鱼入怀，有鱼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宠溺得抱在怀里，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来监视苏夜寻，苏夜寻才需要她配合演戏。不过，有鱼这次没有推开他，也张开双手紧紧搂住苏夜寻的脖子，因为她觉得此刻的苏夜寻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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