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只是一个刚从高中毕业的学生。既怀着对大学生活的期待和向往,又担心自己脱离了父母的怀抱会手足无措。不过兴奋终究战胜了担心。为了迎接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我决定和同学一起去广州打暑假工。那时的我们刚满18岁,好像以前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过。在火车上,我既兴奋又紧张,根本睡不着觉。
坐了很长时间的火车,终于到了这座南方的城市。这边的绿水青山,美得让我觉得不真实。一个长期生活在北方城市的人来说,没有雾霾,突然觉得有点儿不习惯。最可怕的是这里的饮食,让我非常不习惯。
短暂休息之后,就在我同学舅舅的帮助下进了一个工厂工作,主要是做一些电子零件。工作很辛苦,天气很热,饮食又不习惯,让我觉得非常绝望。但是我咬了牙坚持了下来,因为不想回家让爸妈笑话。
星期天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些短暂的休息时间,同学舅舅带我们出去逛逛。那天恰好赶上了一场集会,场面非常热闹。我们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要去到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的时候,我们旁边站了一位老奶奶。佝偻着身子,脸上爬满了皱纹儿。看着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我出自内心的想要帮她,正当我准备扶她的时候。同学舅舅把我拉住了,还吼了我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我当时觉得非常生气,但是碍于是他帮我们找的工作,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我内心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冷血的人,想着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帮一下。我想起来了那句话,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没有情义可言。一想到突然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内心突然变得有点儿抗拒。
同学舅舅拉着我们很快过了马路,只剩那个老奶奶在那儿慢慢走着。我当时内心很不是滋味儿,那时我也没有办法。就在我们快走的时候,来了两个女生,年纪应该不大。她们去扶了老奶奶。那时我觉得她们的头顶上有圣母玛利亚的光环。
本来这是一件简单而又美好的事情。
但是事情总是不按照人们的意愿来发展。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转折!那个奶奶突然坐在了马路上,然后开始哭泣。她忽然埋怨那两个女生,说她们把他推倒了。问那两个女生要500块钱。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几个人,说是奶奶的家里人。然后,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她们问两个女生要钱,如果不给的话就不让走。虽然周围有围观的人,但是谁也没有上去帮那两个女生。
没办法,那两个女生只好给了他们500块钱。虽然500块钱看起来只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应该是她们差不多两个星期的生活费了吧?
要到了钱的奶奶和他的家人走了,围观群众看热闹的也走了。我们离得远,我看不清那两个女生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她们以后也不会再喜欢帮助别人了,尤其是老人。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种事情,还是十分震惊的。我很愧疚没有能帮到那两个女生,也有一些庆幸没有扶那个老太太。突然觉得同学舅舅是很明智的人,但是后来想想,这种事情见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套路了。
也许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在这么美的城市,做这么肮脏的事情,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这件事也给刚出社会的我上了生动的一课,穷人有什么资格扶老人?但是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也许我们不是自己选择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样子,而是被逼成了那个样子。以前的我总是相信,只要我自己不变,我就不会变成一个冷血又无情的大人。可是现在突然发现,这个想法可能有点儿异想天开。
想起来很多年前那个小品,那句经典的台词。人倒了可以扶起来,心倒了拿什么扶起来。那些碰瓷的老人,伤害了善良的人的心。那些善良的人寒了心,他又怎么会去扶起那些真正摔倒的人呐?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又该找谁求救呢。
短暂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也即将离开这座美丽的城市。打工的经历真的很辛苦,你是我依然坚持过来了。
不过那个碰瓷的奶奶,却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因为她让我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不会善良,而是不敢善良。
她也我对老人留下了阴影,以及对我未来的社会生活充满了担忧。后来去了别的城市上大学,有的时候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老人在路边要饭,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我也没有给过他们钱。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冷血了,但是又无能为力去改变。只能说,可能在成长的路上,我们都必须经历这些吧。
我要耗尽我所有的青春岁月,去做一个铁石心肠的船长。海子的这句诗,突然莫名其妙的觉得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