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将苏轼和“东坡居士”混为一谈,如今细细读来,方才有些明白,所谓“东坡”,是苏轼另一个生命的起点。
经历过寒食节的崩溃,他曾经的精神世界彻底坍塌。如果说黄州的前三年,他还紧紧抓住那些执念不曾放下,这一次,当物质频频告急的时候,经历过“饿其体肤”的困苦,他学会了“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穿梭在现实的雨中,身陷于朝廷的雨里,当然也经历过心中的狂风骤雨。只是这些都过去了,无论风雨多大,终有停歇的那一刻。现实的雨还会再下,朝政的风还是在刮,但是内心风波已定。雨打竹叶声声响,耳畔却传来内心的悦耳之音。心静时,听到的总是心灵深处的声音。
其实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或者说,也已经不在意是否会失去了。功名利禄、政治抱负,来黄州后逐渐看淡。其实别人能夺走的,也只是外在的包装纸而已。官服之下和布衣之中,此身此心不曾改变。即便是穿着乡野草鞋,我还是我,不曾因为身心之外的包装纸而更加丰盈。
喝了些酒,微醺。一阵初春的风吹过,醒了,身上有着丝丝凉意。抬头望去,夕阳斜照的时刻,好像是在迎接我呢。不似朝阳的热烈,没有月光的清冷,微微暖意刚好。温暖尚存,是生活的底色和温情。终会落下,却经历过日出的希望、正午的热烈,也被乌云盖住光芒……回头看去,风雨之中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也沉淀出属于自己的心路之旅。
那些外在的光芒渐渐退去,竹杖芒鞋吟啸徐行,好过策马而行风雨来去。能夺走的留不下,会留下的夺不走。当一切都被夺走后,剩下的才真正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