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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夏天似乎来得更早一些，听青说他们没有四季。同学们的影子躁动在瓷砖上，焦躁不安的，似乎谁都对犯罪蠢蠢欲动。班主任显得更加狂躁，连走路时把手插进裤兜里的同学都得遭他大声呵斥。没有谁是安分的，火阳照耀下的学校变得更像是一座监狱，一座没有生的希望的监狱。

太阳渐渐西落，傍晚时分伴有凉风，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冷却。这个时候是动手最佳的时机了。

“他去厕所了，我听见脱裤子的声音。”青的跟班向青报道。

“好，等等我进去，出了事我来杠，你们都到楼梯口把把风。”

说罢，青如履薄冰的走进厕所里。他在信里描述道，“我的心并没有和晚风一样祥和冷静，而是和两点的阳光一样使人躁动。当我走进厕所时，我手抖的频率比慌乱的心跳还快。我没有害怕，为我即将完成的壮举而窃喜。”

青把水管从水桶里捞起来，打开水龙头，等水涌出来那一刻把水喷进班主任正在使用的厕所里，水像是从天而降。班主任惊恐的大叫一声，嘴里满是脏话。青把长水管扔进去，即刻逃出厕所。

“所有楼道都安全。”荧光绿的小屏幕显示着四条未读信息，青挑了最近的楼道跑出教学楼。

操场的风把青吹得更加疯狂，他大声的叫着，又捂住嘴巴强忍住笑。教学楼里头，是愤怒的班主任，“他妈的，给老子出来，是谁……”，听说他骂了整整五分钟。

学校最人性的地方是没有安置监控来监视学生，青挑了没有主任和保安巡楼的时段来暗算班主任。这件事对班主任而言并不光彩，他没有上报给教导处。

在回宿舍路上，青叮嘱他们千万不能向别人提这件事，和班主任对着干是没有好下场的。“明天他肯定会在班里找人，到时候我们要装得像一些，别轻易别怀疑。”跟班们打从心里崇拜青，谁都没少遭班主任的毒手。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讲课时的他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文绉绉的样子，而惩罚学生时他在空气里挥舞的双手像是一头魔兽，连眼神都不像是应该从人的眼睛里发出的一般。
“你，起来回答这道题。”他叫班上唯一一个语文不及格的男生起来回答一道病句题。

“选A。”

“错！”他走上前去扇了那位回答问题的男同学一巴掌。

“B。”他咬了咬嘴唇。

“错！”又是一巴掌。

“C。”他的脸印着五个手指。

“错！他妈的！”又是一巴掌。

“D。”他生气的大叫。

“对。为什么？”

“不知道。”他低下了头。

又是一巴掌。

厚实的手掌打在他的脸上，清脆响亮的，盖过了其他同学的呼吸声。每个同学吞咽口水的声音接在“啪”的一声后，大多数人的脸因为惊恐而变得紧绷，鼻子的呼气声配合着惊慌失措的心脏。

终于熬到了下课，仿佛已经到了嘴里的心倏然滑下，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舒畅。青的焦虑症又发作了。“那时我的喉咙难受到我完全无法描述，连鬼魂都显得温柔。我的胸口闷着却不敢大声呼吸，胸口痛得不敢喘一口稍大一点的气。”他在信里写到。

“男生留下。”班主任对着一群如获新生的学生说。

女生出去后，他在教室里兜转了一圈回到讲台上。

“给老子滚出来，不认我就当你们所有人都有份！”

班主任的语音一落，仿佛还有回音。头上顶着风声和风扇转动的咯吱声，风扇转到最大限制时，发出的咯吱生显得特别刺耳。一只苍蝇撞上了玻璃窗，不耐烦地聒噪着。

整件事只有五个人知道，青和四个跟班。他们佯装成和其他人一样，毫不知情和恐惧。
“3！2！”他还没有把1念出声，龙河帮的老大不耐烦地把头转到窗户那边。

“是不是你?”班主任像个歇斯底里患者一般大吼着，把黑板擦朝他砸过去。连黑板擦运动的轨迹都是愤怒的，黑板擦从老大的胸口弹开。

“不是我！”这个时候，似乎又多了一个歇斯底里患者。

如果你留心观察，你会发现，每个人都有恶魔的潜质，愤怒的恶魔。愤怒是人的原罪，一直潜伏在人们的身体里。

老大是个黑瘦的人，寸头，一脸凶相。他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像是老虎盯着猎物，所以他们都叫他老虎。

老虎和班主任有过节，他在上早读是经常遭班主任的“毒手”。在一次考试中，他在语文试卷里描述了班主任打人的动作。发试卷时，班主任把老虎叫上讲台，照着老虎描述的动作展示了一遍。

老虎虽然体型较瘦，但经过无数次的打架练就他结实的身子骨，力气也大得很。他们两身高相仿，似乎力气和实战能力也都相仿。

班主任不想把事情恶化下去，停住了手把老虎推开。之后班主任再也没有管过老虎了，但他们彼此心里都有了过节，似乎都在寻思着某一天的某一时机。

老虎拍了拍胸口的粉末，朝班主任扔了张桌子过去，没有被砸中的班主任跑下来。他们，毫无疑问的，是歇斯底里患者。老虎的几个忠诚跟班凑了上去，包括课堂上被扇巴掌的同学，青和他的跟班们往后退了几步，隔着一段距离旁观这一战。仿佛能听见骨头撞击的声音，金属制的桌椅发出尖锐的声音，和打架的人的吼声及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楼道挤满了人，大家都看着墙壁上的粉笔字，兴奋的大叫着，“快叫校长来看啊！来看啊！”

墙上用粗暴的语言记录了班主任的劣行。“暴力卢宏；色情狂卢宏；卢宏猥亵女学生；卢宏摸女老师的腿……”

校主任已经无法控制住学生的躁动，打电话请了校长过来。

“卢宏和学生在教室打架。”楼道的人告诉带了一群保安的校长。

校长和保安急忙赶往教室，教室里，是两败俱伤的卢宏和老虎。青和跟班假装受到恐吓，蜷缩着身子发抖。

班主任和老虎以及老虎的跟班都被带走了。
（未完结）
人皮底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