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柴秀娥,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正蓝旗人。内蒙古诗词协会会员,锡林郭勒盟诗词协会会员, 从小喜爱文学,自学写作,有诗歌、散文、新闻报道等作品在《内蒙古日报北方新报芳草苑》《阴山作家部落》《今日头条》《锡林郭勒诗词》《锡林郭勒日报》《锡林郭勒晚报》等国内多家微刊上刊登。
年的记忆
文/柴秀娥
记得我们小时候一到冬天,总是特别期待过年,从十月份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着还有多少天就过年了,过年对于童年来说是特别有诱惑力的,因为过年有新衣服,新鞋穿,最重要的是还有好多平时吃不上的,好吃的东西,比如红枣,黑枣,柿子饼,块糖,还有许多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美食。
一直盼着进了腊月,腊月里母亲就特别的忙,父亲到公社的门市部买来各色的花布,蓝布,母亲自己剪裁后给我们姐弟五个做新衣服,母亲做出一件我们就欣喜一回,直到腊月十几,母亲把一家子的衣服都做好了,我和姐姐就一件一件叠好了,用包袱皮包好了,放在柜子里锁上,等着过年时穿。
做好了衣服以后,就腊月十四五了,母亲和姐姐们就开始拆洗被单,枕头套,过去的枕头和现在的不一样,现在的都有个内心,再套个外套,洗的时候摘下外套一洗就行了,那时候就一层,拆了枕套把荞麦皮倒出来再洗,冬天冷,谁家都没有洗衣机,被单和枕套洗完了挂晾衣服的铁丝,,一会就冻的咔啦,咔啦的了,好几天也干不了,还得放炉子边上烤。
那时候的被单没有现在的被罩这么简单,被罩一套,拉链一拉解决问题了,被单可不行,记得妈妈买回几缕白线,再绕到一段小木棍上备用。
通常早上喝了奶茶吃了饭,收拾利索屋子,把洗干净的被单铺在大炕上,在把被子铺上面,包住四边一针一线的缝好,一家子七八床被褥也得拆洗缝好几天。
到了腊月十八九,家家户户就都该蒸馒头了,蒸几锅馒头,蒸大馅包子,和糖三角,(糖三角就是白糖和红糖包糖包有时候不包圆包形,变个花样包成三角形,也是母亲为了让孩子们看着好看,新奇。)我特喜欢吃糖三角,那时候都是大锅灶,每家都是一口大铁锅,灶堂里烧柴禾,秸秆,牧区都烧晒干了的牛羊粪,风箱一拉,呼嗒,呼嗒的吹起熊熊火焰,锅台上热气腾腾的,那日子虽简单,但感觉特幸福,风箱也拉的特别卖力。
人们都把蒸好馒头和包子放外面冻了,内蒙古的冬天冷,平时都是零下20至30度°,冻好了然后再放起来,那年代没有冰箱冷柜,自然就是个大冰箱。一班都是放大缸里,或面口袋子里,放大缸里一般老鼠祸害不到,放面袋子里就得吊在不过火烟的空库房里的房梁上,存着过年时候吃。
二十一二,就是炸麻花和炸果子的日子,多数人家都找个会和面的师傅帮着和面搓麻花,我家不用找,我母亲就会和麻花面,妈妈和面时我就在旁边看着,所以后来我也会和麻花面。
和麻花面挺复杂,一开始要把牛奶加温至不凉不热,再把面引子揪成小块,放入盆里,加几颗鸡蛋,白糖,小苏打,底油,都放好后和面,和好面放上一个多小时,让面适当发酵,然后就动手搓麻花,搓的差不多了,就点火烧油,油一烧热开始炸麻花。炸出的麻花苏苏散散,甜脆可口,我小时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麻花,一直到现在我都爱吃麻花,想吃了就自己和面炸麻花吃。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我们这边人家都要吃饺子,这一天都要包好多饺子一家子围坐,吃的特别香。
母亲还把提前买回来的麻糖瓜供完灶王爷后分给孩子们吃,那糖瓜上沾满了芝麻,现在想起来都是又香又甜。
我家那时七口人住两间土坯房,里屋一条大火炕,外屋的大灶台通着屋里的炕,一烧火做饭,炕就被烧的热乎乎的,腊月二十四这天就是大扫除的日子,母亲早早起床,做好早饭,一家子吃了饭就开始收拾东西,掸尘扫土过后,用泡好了的大白土粉刷墙壁,母亲用一块蓝色的头巾把头发包起来,在脑后打了一个结,一手端着盛了白土浆的小盆,一手拿着麻皮草绑的小刷子仔细的一下挨一下的粉刷墙壁,姐姐们负责擦洗滴在柜子等家具上的白点子,我和弟弟跑出跑进的玩,就等着母亲忙完了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
粉刷了墙壁,二十五还要糊顶棚,糊顶棚挺费劲的得两三个人才好糊,一个刷浆糊的,我就负责刷浆糊,父亲踩着大板凳,仰着头,对好边角,母亲拿把软扫把慢慢一扫一按就糊上一张。一个顶棚糊下来也得半天时间。
糊了顶棚还要糊炕围子,把旧年画从墙上摘下来,把长出的部分裁掉,用浆糊贴上,顺着炕贴一尺半高,上边还要用黑电光纸或红纸圈三寸的边,炕沿两边还用剪的几厘米宽的小窄条沾出盘肠,云纹,特有地域文化味道。
腊月二十六以后母亲就天天做一些平时不做的各种菜,印象最深的就是拌黄豆芽和油炸花生米,海菜丝,煮好了的咸鸡蛋,还有粉条,这些东西平时是吃不上的,平时都是吃土豆,白菜和酸菜,至于肉类,因为我们这是牧区,牛羊肉不缺,煮点骨头,炖点肉,过年时我家的红漆炕桌上就特丰盛。
腊月 二十八九活都忙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扎灯笼和写对联了,父亲把细竹竿用刀劈开,用麻坯儿捆扎一个圆圆的灯笼轮廓,再糊上红色的皱纹纸,里面点只小腊烛,一照红彤彤的可喜庆了。
那年代一说过年,家家户户必须得买几张大红纸,裁几副对联,然后再找人给写好,到了大年三十,家家贴对联挂灯笼,放鞭炮,孩子们都换上新衣服,高兴的蹦跳玩耍,那时候每家都好几个孩子,大一群,小一伙的,大的前头跑,小的后头追,一进谁家就满满一屋子小脑袋瓜。
三十晚上,女人们包年也的饺子,男人们凑一起,打扑克抓黑枪,打百分,玩那个顶牛子,大孩子们也跟着学着玩。
那年代没有电视,平时都点煤油灯,过年了点两支蜡烛都觉得可亮了,在心灵的深处年也太有吸引力了,能有玩的,还有吃的,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兴奋的不得了。一伙十几个孩子都要提着个小灯笼跑的玩,天冷冻的鼻涕呼出的,也不老实的在家待着,直到跑累了,玩困了,还不舍得去睡觉。
初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就吃了饺子,该挨家挨户的去拜年了,起初是三两个孩子,后来就越凑越多,浩浩荡荡的拜年队伍。小孩拜年每拜一家就会给几块水果糖,花生,红枣,孩子们就开心的不得了。把整个村子和邻近的村子拜遍了,揣着鼓鼓的两衣兜吃的回来了,兴奋的数着,好像是战士胜利归来,那激动,幸福劲就别提了。写到这里心里热乎乎的,好像又去童年走了一趟,村庄的年才是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现在农村牧区的老百姓的日子好了,平常的日子吃的,住的,穿的都比那时过年时候好,老父亲常说,赶上好时候了,国家富强,党的政策好,社会好,老百姓都掉到福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