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弯弯,照人眠

图片发自简书App

小的时候,有段时间生大病,不能去上学,那几年除了在医院就在家里。每天治疗完回来,最好的时光就是一个人坐在飘窗台上,扒着边边,看天上的云彩。

云,多好啊。白白的,软软的,有的成团,有的拉线,会动、会变形,仿佛有生命一样,活力满满。我想,它一定去过很多很多地方,饱览大千世界的绝美景色。我,真羡慕。

看累了,就披着月光,沉沉睡去。

那时候,以为只有电视、电影里的军人,尤其是空军才能坐飞机上天,才有机会摸到云彩,而像我这等凡夫俗子,永远没有可能。这,让我沮丧良久。

每每看到远处高高的山峰,在朦胧缭绕的云海里若隐若现,就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欲与天公试比高"。而看到或圆或缺的月亮在云层里捉迷藏的时候,又会想起一首歌谣,"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每一幕,都是好美好美的画卷。

大院儿里有比我更小的小朋友,夏夜乘凉的时候,总是缠着大人,"我想要摸摸棉花糖一样的云彩,为什么我家没有呢"?大家哈哈大笑。尤其是,当东家大院儿头顶的云彩面积更大的时候,他会伤心地大哭起来,又委屈又无助,"云彩偏心,不到我家来,不陪我玩儿"。

这时,大人们才会停下来,纷纷安慰他,"不要哭啦,云彩不喜欢哭闹的小孩。云彩去谁家,是老天爷说了算的,谁乖他就喜欢谁,就会让云彩在谁家上空多呆一会儿。"

听到这话,小家伙立马抹抹鼻涕水,尽力憋住眼里的泪花。

果然,我们齐刷刷眼睁睁地看着天上的云彩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跟月亮东跑西跑左躲右藏,仿佛真的是在认真选择,看是否中意,就在哪儿落脚。

对那些抬头就能一直看到大片云彩的别家院子,我们好生羡慕。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我们会乖,会听话,希望云彩多多飞来我家。

至于有没有等到不记得了,反正我们都很安静,甚至祈愿它出现在梦里,也能弥补丝丝遗憾。

后来长大了,去过很多地方旅行,登过好多高山,所以见过好多次云彩近在咫尺。就在自己脚底下,层层叠叠铺开。自己如果做作贪心一点,就好比置身仙境,能腾云驾雾一般。

那云彩,可比小时候看到的壮观多了。

只是,当有阵阵微风吹过,除了能感受到丝丝凉意,就是脚下的云彩会迅速散去,犹如被不可见的怪力吸走。眼前没了遮挡,此时看到的景色,更清晰,更明亮,更真实。

幼小的时候,以为云彩是分家的,你家的和我家的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云彩能力强,法力深,能飞的高,飘的远,不断变幻,不停迁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定哪里就定哪里。

看着天,追着它,我就很喜欢哼哼跟云有关的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云和天,蝶和花,从来不需要说话…""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粉红的云啊飘向了山角,绿绿的草地像我柔软的大床,太阳公公洗好澡出来向我们问好…"词大多记不全,可是却能哼好久好久。

简单的快乐,是真的快乐,能抵抗非常多的灰暗。

尤记得有一次,出差到外地,结束工作之后,顺道去探望一个朋友。她当时在一个乡郊疗养。我乘坐的车到达的时候,夜幕四合。没有慌张,没有疲惫,因为那沿途的风景已经深深迷住了我。

月牙悄悄爬上山头,高高低低的树影就是一条专道,隐隐约约的灯光仿佛夜明珠,忽闪忽闪,而站在路口迎接我的朋友,她的投影,在月光下仿佛被融化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向住处走去,一片云彩飘过来,盖住了月光,我俩一愣,站在黑黑的光圈里,停滞了好一会儿。直到云彩移开,我俩又继续往前走。那一路,丝毫不害怕,跟云彩躲猫猫,跟月光碎碎念,有趣极了。

不知怎的,那一夜的景色,我至今记忆犹新。也许吧,世界上很多很多的惊喜,要么来自旅行,要么来自意外。

今夜,月光朗朗,无微风,无云彩,无歌唱,愿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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