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第一次长时间的独处,是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自在、舒适,反而是各种滋味混杂,每每想起便觉得意味深长。
当时因为毕业着急找工作,我便一人来到西安,十一月份的西安,天气一日日变冷,我一度是在晨雾和冷气中跨上公交车去往各种名目的招聘会,工作的没有着落在寒冷天气的衬托下下显得更加落寞,让人颓丧、萎靡。
初来乍到,眼下最紧急的便是解决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问题,吃饭都好说,住宿成为一个难题,我因为独自一人再加之经济拮据,住小区肯定是不行了,思前想后,最后在本地人居住的民房中租了一间二十多平的房子,虽然它除了放置床、桌子、布衣柜,剩余的空间并不大,但整体来说干净明亮,再加上那天阳光普照,于是我便决定把它当做自己的容身之所。
这间处在顶楼的小房子在我搬进来之后,让我有幸体会到什么是“高处不胜寒”。当时西安的雾霾持续了好几个星期,空气中微小的颗粒吸得我肚子疼,天空也是雾蒙蒙的,几乎没有灿烂阳光的普照,再加上没有暖气和空调,房间也异常潮湿,一周下来被褥已经泛了一身潮气,那些细密的水珠看得我冷。特别是有天晚上,我将手机放在枕头边睡了,半夜手机响了,原来是温度太低电池无法工作,提醒我强制关机,那一刻我的心情失落极了,我苦笑着想:天已经冷成这样了吗?可我还在这里住着。
要回到房间,必须穿过一条街道,虽然称不上美食街,但里面各种卖饭的店面以及卖生活必需品的商店也算是不少,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街道两旁,使得道路更加狭窄而拥挤。我经常我会下班时就着招牌闪亮的灯光一穿而过,我感到一种身处人群的温度以及熙攘叫卖的热闹,那些红的绿的蓝的灯光照着我的脸,仿佛是想极力的安慰我,可它不知道,它越是热闹我就越难受,它越是喧嚣我就越孤独。这种强烈的对比,总是时不时地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更加意识到我是独自一人,也让我觉得我要回的那个房间,它是那么的冷清、沉闷。
后来,我更加忐忑不安了,因为我发现同楼层租房的人基本都是男生,而且旁边的一户人家总是神神秘秘,只见过一两次,再一想接水、卫生间都在楼道上,我更感到一种不安,那个破碎的镜子我也一直没敢扔,因为如果有什么不测,还可以当武器。我害怕这种不安全的居住环境影响我的生活,我也更加焦虑,以至于我越来越不喜欢这个房间。
那段时间,我基本是一个人,吃饭也是,碰巧那天旁边的饭桌上坐着四个人,我看着他们说话聊天热火朝天,感觉亲切极了,我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羡慕,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吃惊,因为这在大学生活里是多么平常的一幕,因为我根本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羡慕这么平常的点滴,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甚至想端着自己的这碗饭,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想我是想有人陪了吧,我一定是想有个人说说话吧。
空落落的房间没别人,我只能自己和自己对话,自己感受自己心里的好与不好,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慌张,当我毫无旁碍的面对自己时,我很想逃避这种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同时,我很轻易便在自己编织的情绪牢笼中沦陷,憋闷的让人窒息。
后来,不知是一种逃避还是机遇使然,我搬离了那里。
那些不太愉悦的生活体验清晰的存在于我的脑海,有时,它会在某些时候突然跳出来,逼着我一遍遍回忆曾经发生的一幕幕。而我也一直在想,这段经历给我的成长带来了什么?那种无边的孤独带给我的内心挣扎,它的意义何在?可能它不像其他事物那样立竿见影,不像某些东西经历过就立马懂,可它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而我认为,那些我苦苦思索的意义,其实只有在同样的际遇再次发生时,才会显现。因为,你会惊讶的发现,那些独自一人的孤独,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那些直面自己的时光好像也不那么煎熬,那些冷与热,你也学会了合理的调试……那些原本是路障的东西,在你面前也不值一提了,有时,你甚至都不会觉得它在阻碍你、影响你。
而最重要的是,你终于知道了孤独的无法避免。因为,不管你是孑孓一人还是众人齐行,不管你身处闹市还是静谧村庄,孤独都可能时时伴着你。
就像周国平说的:“你自己是在孤独中成长和衰老的,你的每一个生命年代仅仅属于你,你必须独自承担岁月在你的心灵上和身体上的刻痕。”我们每个人都经历着生命年轮带来的孤独,而这只与自己有关,就像你如常的看着别人生老病死,但却无法体会到那个人在某一时刻内心的波澜,而正是这种波澜,导致的人的孤独。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愉悦的生活经历,如果你问我意义何在,那么别着急,因为一两年后你再回头看,便会发现那些如坎坷深渊一样的经历早已摇身变成稳当的桥,渡你靠向人生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