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

老李头手脚哆嗦,浑身麻木的病得了很长日子了。去医院用各种仪器做了全身上下各种检查,却又查不出什么病。

按理说,他自己亲姐家的孩子,他嫡亲的外甥就在医院当院长,各科的主任医生专门给看的,那当然是精益求精的,怎么会检查不出毛病?

看着老李头坐在面前,良院长也满腹狐疑,他一度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在本地区有口皆碑的医术了,他站起身给老李头倒了一杯白开水,二舅啊……他欲言又止。

老李头端着杯慢慢地喝水,老伴惊奇地看着他,又转头看院长外甥,她瞪着双眼用手指着老李头端杯的手,冲着院长外甥说,二良子……二良子……院长朝舅妈摆了摆手,他盯着老李头拿杯的手,歪着头看了半天没说话,屋里静得就剩下桌上的小电钟在哒哒哒慢慢朝前走了。

老李头可能是渴坏了,他什么也没在意,垂着眼皮低着头,一心一意地喝手里的水,水还热,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慢慢地啜,那杯八分满的水杯被老李头平平稳稳地送到嘴边,屋里的两个人,眼看着他把这杯水喝光了,谁也没说话。

喝完了一杯水,老李头抬手的抹了下下巴和嘴,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不只喝水,喝过了粥也这样,他吃过了饭就这样顺手一抹,有的时候还能把嘴边挂的饭粒抹到脸腮上去。

老李头就是这样急性子人,干活做事都是急三火四的,做什么事都是不管不顾的,这面手里的碗还没在桌上放稳当,那面脚已经快迈出屋门了。

喝了一杯开水,老李头的脑门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小汗珠,老李太太冷笑了一声,老李头,行啊——

老李头眨了眨眼,手里举着空水杯,示意院长外甥再给他倒一杯,良院长没吱声,从院长桌后面站起身,接过老李头的水杯,又去饮水机前给二舅接了一杯水。白大褂的衣襟下摆横着扫过来,带过来一片舒适的凉风,李老太倍感舒服地闭了下眼睛,这些日子老头有病地里的活多,所有事都落她一人肩上,她可上了不少火。

接过杯,老李头又低下头喝水,好像进入了忘我境地。

眼看着老李头把两杯水都喝光了,老李太太这才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衣襟,又顺手往下抻了抻,整理了一个风纪仪容,然后凛然地对老李头说,走吧,别再这装病了,回家干活去吧!家里的黄豆地都快撂荒了!

老李头听话地放下手里的水杯,抓起桌上的外套褂子,服服贴贴地跟着老李太太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院长外甥,院长外甥也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直到他们的背影被眼前这扇白色的玻璃门档住,在他的眼前变得模糊……

刚才在医院还好好的老李头,还没走进自家的院子,人又不行了,身体抖成一团,浑身麻木冰冷,他抱着膀子,佝偻着腰,像一只空气里放久了的虾一们,躬着身子,跟在老李太的背后,老李太在前面气昂昂地走,一路跺得脚步堂堂响,这些日子净忙活老头子的病了,也没空收拾,家什什么的横七竖八乱放着,李老太随手归置了一下,秋天干燥,院子里被她搞得尘土飞扬。老李头不得不捏着鼻子,闭着气,大气也不敢喘地跟在老婆身后。

开了房门,老李太回过头看了看老李头的样子,这是装的吗?他也没学过表演啊,能装得这么像吗?再说了,老李头年青时是干活不要命的人啊,怎么到老了,就会真的为了不去下地干活成天装病?不是说老不舍心少不舍力吗?他真的能放得下?老李太摇了摇头,说死我也不相信。她对自己说。

不对劲不对劲。看着手脚哆嗦,浑身就快要佝偻成一团的老李头,李老太这样想。

她把这想法告诉了她的小姑子二胖。二胖是个有点说道的人,眼里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一些事物,早年的时候也给人看过事,这些年不看了,也许是祖师不再让她吃这碗饭了。她自己虽然不做了,但是,跟行内的人,她毕竟是有些联系的,自己亲哥有事了,她不能袖手旁观。

李老太是个精明的人,凡事休想逃过她的眼睛。她年青的时候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这会年岁大了,眼角处的上眼皮往下搭拉了一块,盖过了下眼皮,使她的眼睛看上去成了三角形,别看眼皮长了,但是,她的眼珠好像更亮了,在一对长眼皮下面熠熠地闪着光。

老话儿说,看一个人聪明不聪明,你就看他的眼珠转得快不快就知道了,这李老太就是个眼珠转得很快的人,一对眼珠好像装着滑轮一样。

她跟二胖说,我怎么看着就像不对啊,你哥去了医院就跟好人一样,手也不哆嗦了,身上也不冷了,怎么检查也检查不出个病来。一回家你看这……她朝炕上那个佝成一团的男人呶了下嘴,瘫成一团的男人哪还有尊严可言?他在炕上佝偻着,身上盖着一床厚被,双眼紧闭,面无血色。头上失了光泽的花白头发跟一团乱麻一样堆在脑顶,不细看,还以为谁扔了个老鼠窝。

二胖仔细看了看他哥,就跟李老太说,要不,我帮你找个人来给俺哥看看吧。

李老太庄重地点了头。其实她的心里早有了八九不离十的想法了,只是精于算计,她不能跟小姑子先开这个口,这算什么?把她哥往这条道上领?但是,这回是她自己家人说的,怪不着我了。李老太的嘴角略过一丝谁也察觉不着的笑意。

找的先生很快就来了,是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个子不算高,长着一双颧骨突出的圆脸,她的嘴唇紧闭,一打眼就给人深刻印象。

神台设在李家的正屋中央。先生解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块黄布,恭恭敬敬铺在桌案上,又在上面摆了一副黄铜烛台,回头对李老太说,拿两个红烛来。家里没有,李老太飞快跑出门去,买来了一对红烛,买烛的时候,李老太多了一个心眼,她又买了一把檀香,先生看了李老太一眼,李老太屏心静气,虔诚地垂手立在香案旁边,不露一点声色。

月上柳梢之后,李家早早锁了大门,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万籁俱寂中,好像所有的人都隐蔽好了,前面放着一个点燃的炸药包,大家静下心气,单等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一样。

一切准备就绪了,李老太起身去拉上了窗帘,又锁了房门,回来之后,她关了电灯。

屋里立刻全黑下来。老李头蹲在炕上,一双眼睛在透过窗帘的微光中,注视着地上这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不知他们要搞什么名堂。满屋里除了钟声嘀嘀哒哒之外,静得连一丝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嚓——!

随着一声脆响,一团火苗从先生的手上跳了起来,老李头心中一凛,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停了一小会儿,等手里划着的火柴上的那团小火苗着稳当了,先生才将手里的那团桔红色的火苗接到了黄铜烛台上插着的高高的红烛上。

刚被点着的红烛像一个天外神仙,刚一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界儿,它小心翼翼的,起先就像他刚睁开的眼睛一样,小小的,过了一小会儿,那火苗儿才渐渐地着得大了起来。两支红烛同时燃烧的时候,屋子里也立时通亮了。

先生讨来清水净了双手,又给神灵上了一柱高香,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嘴里念念有词,自己在桌案前做起法术。随着先生法术的步步深入,李老太感觉自己的背后的皮肉也在一点点发紧。念了一会儿,先生用手一指老李头,你从前做过什么恶事?老李头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先生怒目圆睁,双眼精光暴射,冲着老李头大喝一声,你要治病,还不说实话么?你想不想治病了!

桌案上的红烛也适时地突突颤动两下,窜起半尺来长火苗,仿佛天上神明专门派来的特使,特意来助先生的威势。忽明忽暗的烛光把屋里的人物映得好像动了起来,而这几个人的脸上也仿佛被烛光布了特效一样,分外威严。她们几个一动不动地盯着老李头,目光像长钉一样,从不同方向把老李头钉在炕上,动也动不了。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他慢慢地低下头去,红亮的烛光仿佛照亮了一条回头路,久远的从前,已经被他遗忘的一幕,怎么就这么适时地跳到了眼前呢?难道是因为这事么?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啊,那个时候老李头还是一个楞头青,二十几岁的年纪,田地里劳动的时候,黑子二娃他们几个发现了一个黄鼠狼,几个年青人追着喊打,黄鼠狼逃得真快,可是它逃得再快也没有他们几个围追堵截来得快,到底是年青人啊,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个黄鼠狼追进了洞里,进了洞也不能罢休,他们几个在洞旁守着,黑子跑到跟前大婶子家拿水桶拎来水往洞里灌水,大婶手搭凉棚看清楚这几个坏小子做的事之后,在院里跳着脚骂他们作孽。

洞里的黄鼠狼到底抗不住大水冲他的龙王庙,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地从洞里冒死逃了出来,水湿的皮毛一定是限制了它逃跑的速度,很快就被这几个年青人追上了,急眼了的黄鼠狼不跑了,它返回头,站了起来,举起两只前爪朝他们作揖,向他们拜了又拜,眼里似乎闪出水润的泪光,跑在前面的老李头神情一呆,后面窜上来的二娃不由分说一叉子把黄鼠狼拍倒了,回过神来的老李头赶紧又补上一扫帚,把这只刚刚还可怜巴巴的黄鼠狼牢牢地摁在泥地里动弹不得,最后赶上来的黑子两棒子就把它彻底打死了,一边打还一边笑嘻嘻说,脑子都叫我砸扁扁了,看这回还往哪跑……这样的完胜让他们几个年青人满脸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啊啊啊,他们高声大叫着,冲天摇晃着手里的战利品……

先生看明白了老李头得病的根源,给他画了符咒,又为他们做了道场,然后收了法术。

吹熄了红烛,重新又打开电灯之后,老李头仿佛从阴司又返回了阳间,他的头上密布着一层水湿的冷汗,呆呆地看着先生,动弹不得。

经过先生这一番整治之后,老李头似乎真的好了许多,手不那么哆嗦了,吃饭的时候也能勉强自己把饭吃到嘴里,不至于洒得太多了,身体的麻木感也消失了不少。天好的时候,他也能自己走到外面,蹲在墙根下晒晒太阳。

晒着秋头子温暖的阳光,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阳气在一点点回升了,身上又渐渐地有了力气,低着头,他摆弄着手里那两支前几天先生做法没用完剩下的红烛,嘴里嘟嘟嚷嚷地自言自语说,这能赖那事么?真有这说道?

秋天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了,正说间,从房后面哗地刮来一股冷风,因为天气尚暖,从屋里出来的老李头也没穿厚衣服,在这片冷风的侵袭下,他立刻又佝偻成了一团,刚好了几天的手脚又开哆嗦了,红烛掉在地上,红色的烛身上,沾满了院里的尘土。整个人也抖得不成一个了……

老李头心里在突地一动,是自己刚刚的想法被神明察觉了么?他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在心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看了看天,好像要变天的样子,他慢慢地踱回房,去穿上一件厚衣服,又走到房子后面。

房子后面离他家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水坑子,夏天的时候那里长满了野芦苇和一些蒲棒,心情好的时候,蹲在旁边,看着水蜻蜓飞舞听着蛤蟆鸣叫也是怡人一景。他家养了好些鸭子,天天跑到这里,洗澡,捞些水里的吃食,乐悠悠的,过着天堂一般的好日子。

身体虚弱还没有完全补养回来的老李头不能下地,就在家经管院里院外,看天要变了,他要去水坑边把鸭子唤回来圈好,别再乱跑了。

还没到水坑边,他忽然看到几个人在那里挖坑,老李头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他揉了揉眼好好看看,可不嘛,那几个人站在大坑里使劲正挖着,鸭子们站在旁边歪着脖子,正出神地看着他们。

老李头再好好看看那几个挖坑的人,发现,原来那些人都是他的熟人,是他的丈母娘带着的几个娘舅,老李头咳了一声,一下委顿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等李老太找到这里的时候,老李头已经不知在地上坐了多长时间了,李老太过来就搡了老李头一把,你个没正形的,鸭子洗澡有什么可看的,天要下雨了你还不把鸭子赶家去圈起来,在这坐着,地上不凉吗,你又好点了哈就又开始祸祸自己。

脸色煞白的老李头手指哆嗦着指着眼前的大坑对李老太说,你你……没看到你妈和你舅他们在这挖坑吗?等他再一定睛细看,哪有什么岳母舅丈人,分明就是一群鸭子在眼前嬉戏玩水。

深明事理的李老太什么话没说,收拢自家的鸭子,拉着老李头,赶紧回自己家了。

从此以后,老李头又多了一个害怕的病,最后,连自己家的房门也不敢出去了。妹妹二胖又给请了师傅,师傅进了老李头的院子还没进正房,她摇头叹息了一声,跟二胖说,我已经管不了大哥的事了,你带他上庙里看看去吧。

老李头去庙里那天,阳光分外明媚,车子一路飞奔,就如在阳光的密林里穿行,路边都是美丽至极的秋天景色,无处是一片片一望无际的田野,庄稼都收割完了,树木花草变幻着五色花斑,简直美轮美奂。还没走近宝山,老李头就感觉自己的内心象敞开了两扇大门一样舒展欢畅,就觉得自己特别舒服。李老太和他小姑子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经过一场佛光的洗礼,老李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哆嗦了,腰也直起来了,也能下地干活了,身体好了,饭也能吃得多了起来,脸上长了肉,肤色也又见红润。

过年的时候,他在自己家正房里摆上了香案,高高的烛台上,点起了一对红烛,他恭恭敬敬地给天地神明叩了几个头,无比虔诚地拜了天地。

看着老李头的变化,有年青不信邪的人就问老李头,真有神?你见了?

老李头就宽和地笑一笑,不急不徐地对他们说,天地神明在心里,我们就慈悲为怀吧,没有错处的,你们就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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