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5岁,不做同类对比,身为母亲,我认为他非常聪慧,时常语出惊人,小脑袋里思考的问题也常常震撼我,比如最近。
应当是受了我的影响,他过早地开始思考了死亡,但思考的方向更多地体现了人的“生本能”。
对话一
“妈妈,你会死吗?”
“会。”
“什么时候会死?”
“不知道”
“变成很老很老的人的时候?”
“不一定的”
他沉默,我觉得自己残忍,于是补充,“基本上应该会在很老很老的时候”
他眼睛倏地就亮了,望着我,充满期待的问,“我们都会活很久很久,对么”
“对的。宝贝,你觉得活着比死了好,是么?”
“是的,活着好”
“为什么?”
“死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呀!”
原来这样的道理是不用教的,孩子远比你想象得有智慧,反而是成人,在经历了生活的波折磨难,慢慢地连生的勇气都会丧失。。。
对话二
他创造了一个词“不死不旧”,我不知道他的“旧”是不是这个字,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不会死,不会坏掉的意思。
他过生日,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他问"什么叫长寿?”
“长寿就是可以活很久的意思”
“活一千年?”
“那恐怕不可能”
“一百年?“
“幸运的话,有可能”
于是,他开始大口大口吃面,突然,他挑起一筷子,跟我说,“妈妈,你也尝尝,这个面很美味。”
“我不想吃”
“吃一口,尝尝”他甚至有点急了。
我勉为其难吃掉了那一口,他瞬间高兴地叫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妈妈也可以不死不旧了!”
你的孩子会用尽全力地爱你,甚至挽救你。他会敏锐地感知到你的情绪,你的状态,他会超出年龄的懂事。他会在你要坠落悬崖时,伸出小手拼命拉住你,而他可能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话三
“妈妈,有的叔叔为什么会把手伸到小女生的小内内里?”
我头皮一下就麻了,声音甚至都抖了,“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不是,故事书里讲的,不要随便摸我,什么的”
“哦,哦”缓过一口气“故事里怎么说的,碰到这样的叔叔要怎么办?”
“要跑掉,要告诉爸爸妈妈,但是,叔叔为什么这样?”
“妈妈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人是这样的。”
他沉默,身体向我靠了靠。
“妈妈,什么样的是好人,什么样的是坏人,我分不清”。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表情,那种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标准,然后就可以按照这个标准去判断善恶,去保护自己的渴望,我突然觉得自己无能至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却无法给他一个答案。我知道,他终要自己面对风雨,但还是希望能为他哪怕撑一把伞。
“宝贝”,我抱紧他,“妈妈也分不清好人和坏人。”
“是不是坏人家里有麻袋,有绳子,会绑住小朋友?”他试图自己找到答案。
“宝贝,很多人家里都会有这些,但不一定就是坏人。”
“那是不是别的小朋友家的叔叔都是坏人?”
“宝贝,妈妈问你,你的爸爸是好人吗?”
“我爸爸是好人!”
“那别的小朋友叫你爸爸什么?”
“叔叔”
“那对别的小朋友来说,你的爸爸是坏人吗?”
“不是,我爸爸是好人”
“所以,好人坏人是很难分辨出来的,小朋友分辨不出,大人也分辨不出的。”
“那怎么办”,他眼里居然有恐惧流出。
“有两个办法,第一,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会一直一直密切地关注小朋友,保护小朋友,尽量不让小朋友自己一个人;第二,小朋友自己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比如,不跟不认识的人走,不要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自己的私密部位不给除了爸爸妈妈之外的人看,有什么事都要告诉爸爸妈妈。”
“那如果有坏人拉别的小弟弟小妹妹怎么办,我要大声喊么?”
“在你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喊。但妈妈觉得找大人帮忙会更好。”
“妈妈。。。”他显然非常困惑,很多不解,然而无法表达。
我紧紧地搂着他,“宝贝,你只要知道我们都会保护你,但你自己也要保护自己就够了。”
“妈妈,我长成大哥哥了,你也会保护我吗?”
“会的!”只要妈妈活着。
这是我与他的一段睡前对话,之后我陷入极深的抑郁之中,我甚至后悔带他来这个有太多不美好,我都无力应对的世界。他会使我坚强,也会使我更脆弱。而我能做的,便是尽量陪着他,也让他陪着我,一起走在各自的人生路上。
我保护他,他又何尝不是在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