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感觉不到辰光的变化,若非办公楼走廊每天下午五点准时响起Going Home的萨克斯曲,你根本不知道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看看窗外,依然是灰蒙蒙的天,暮色将沉,却丝毫没有飘雪的痕迹。
上周五,天气预报就说这个周三会有小雪,你便心心念念的期待着2017年的第一场雪,如同等待一场圣洁而庄严的约会。
你是夏天生,最炎热的六月,荷花盛开的季节,偏却不怕冷,最喜欢的就是秋冬。冷空气袭来的时候,系上围巾,带上帽子,穿上又憨又萌的雪地靴在室外走,是你顶爱做的事。厚厚的羊绒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熟悉或陌生的风景。
千颂伊说:“初雪的时候,一定要吃炸鸡和啤酒”,于是,2013年的冬天,炸鸡和啤酒便成了初雪的标配。你也觉得,每一年初雪的到来都是要有一点仪式感的,如果让你来选初雪的标配,你觉得应该是火锅、美酒和好友吧。一千多年前,白居易在一个将雪未雪的傍晚给好友刘十九送去了这样一笺邀约: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茫茫雪夜里与好友围炉而坐,聊天,饮酒,作诗,这真是冬天里最浪漫的事。看来,初雪给人的情怀,千古相通啊。
《红楼梦》第四十九回,大观园里下了一场大雪,一群青春年华的女孩子穿了大红的披风站在芦雪庵前,真真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湘云和宝玉拿着铁叉在园子里烤鹿肉吃,引得平儿、探春、宝琴、凤姐都来大快朵颐,李纨催她们作诗也不管。黛玉笑话她们哪里来的一群叫花子,湘云说:“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当日读这一段你总是忍俊不禁,继而对那一块子鹿肉向往不已,雪地里吃烤肉,喝烧酒,即便是闺阁女子,也是难以抵御的诱惑啊!
16年冬天,在浙江金华培训,家乡一夜飞雪,朋友圈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雪景图,回来那天,初雪新霁,下了高铁,郑州东站一片苍茫,你拉着行李箱向东站北街走,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你的肩,一回头,居然是从华。那天微信聊天,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了时间,她又问你那一趟车,说:我去接你。你当然谢绝了,因为觉得还没到可以这样叨扰别人的情份。你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你这样大的一个意外和惊喜。你又为自己对她的拒绝而赧然,原来,真正的知己是不需要客套的,安然享受真诚的关怀就是对“友情”最好的灵犀和诠释。
每年飘雪的时候,你都为自己是一个北方人而感到无比庆幸,相对于北方的四季分明,南方人一年四季都在艳阳天里穿着裙子,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美则美矣,未免平淡和腻歪。没有围炉而坐的温馨,也没有雪夜把酒的酣畅;不能堆雪人,打雪仗,穿不着羽绒服,雪地靴,也吃不着冬天里的烤红薯和炒板栗。生命该有多么单调啊!
爱雪的人应该有一颗火热的心吧?否则怎么抵御这零度以下的寒冷?她们往往有着疏离的外表,不太会一见如故的亲昵和热络,却往往有着侠士一般的古道热肠,膨膨的跳着,只等你走近了,才捧出一腔的赤诚和温暖。
夜色加浓,等待已久的初雪今天是要落空了。想起燕子的一首小诗:
如果想念如这雪覆万里
越过山水叠于你的眼前
是不是能牵引你的脚步
踏雪而归
没有雪,有诗也是好的!期待雪至,然后在飘着雪的傍晚,以雪为由,拨通某个人的电话,问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