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哇哦,你是个漂亮的基化人

东方基因技术与特能科学院,位于岭南沿海,这所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机构从事着生物领域最前沿的基因研究。科学家发现了某些基因的秘密,这些基因经过特殊的编辑改造就能激活人体潜能,并且极大提升其发挥出来的作用。人类的生命发展因此有了质的飞跃,这种用科学技术刻意推动的非自然进化,科学家称之为基化,经过基因改造而拥有特异功能的人,称为基化人。

想到半年后将要和几位宇航员一起同船共赴北斗,其中还有一个基化人,亦乐兴奋不已,怀着好奇的心拉上藤井雪飞去认识一下这位新朋友。在春阳明媚的下午拜访了老朋友申,申是一个满头白发、和霭可亲的科学家,他带着亦乐两个人边走边说:“除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类、人机结合、人工智能等,还有基因技术催生的基化人。这非常了不起,它证明了人类可以被改造成更高级的生命。”

“噢!我的天啊!”亦乐和藤井雪飞被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教室般大小的透明真空球里,一位年轻女孩的齐腰间、一臂之远的距离环绕并转动着一些水果,有苹果、雪梨、橙子…

申向亦乐两人介绍着眼前的基化人:“在以前,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现在成为了现实。这是我们和徳方长期合作取得的巨大成果:这种经过特殊基因改造的人,人体光大大强于普通人,能将人体光按意志力的强弱作用于周围,感知并引导周围空间里多种场的能量,从而让这些能量为已所用。不用眼睛看见就能感知到周围的物体,达到不见而知。依心之所想,以意志为力,意念和意志合二为一,心力就可以挥洒自如。心力通达之处,则物体应感而动,正如你们看见的这样。”

亦乐大为惊奇:“将想象付诸行动,把所想化为现实,这是多么神奇的力量!”

藤井雪飞很感惊讶:“寂然而通,无为而成?”

申有点意外的看了一下她,得意的说:“不依赖设备就能远距离随意操控物体移动位置,这对于她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你们看到了,她在真空环境下,同样能够控制周围众多的物体,效果也非常好,相信在执行太空任务时,这将减少预料之外的事情带来的麻烦。”

真空球里,基化人以一个优美的跳跃舞姿,再后仰倒翻,以圆形的轨迹回到原点。那些水果也跟着一起改变位置,稳稳当当的就像被她吸住了一样。

申介绍着说:“在太空里,一般宇航员要靠外挂动力才能移动位置,而她凭自身之力就能自然的做到。”

亦乐感叹着说:“基因技术带来的改变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

申微笑着:“目前,作为生物这一类型生命的我们,挖掘自身的潜力已经做到了极尽,令我高兴的是,在世界进入下一个文明之前,人类又多了一个希望。”

亦乐靠近真空球,看着女孩说:“啊,这个基化人长得真可爱。”

申:“她不但长得可爱,名字也可爱,叫初琳。”

亦乐:“像是我们东方人起的名字。”

申:“是的,这是她给自己起的中文名,按她说的意思,是指没人发现的美玉。”

亦乐触摸着真空球:“这意思有点牵强,不过,确实是一个可爱的名字,没想到这基化人想的还挺有趣的啊。”

这时身旁一声提示语传来,一个蜂形的人工智能送来了一碟水果,于是三个人边看边吃闲聊了起来。

亦乐看了看藤井雪飞,又看了看初琳,说:“基化人都长了个娃娃脸啊。”

申点了点头:“是啊,在三十年前,基因技术解决了部分长寿和长相的问题。她们比普通人类要长寿的多,而且外貌不随着年龄改变,就算年过半百了看上去也还像妙龄少女一样。”

申接着说:“虽然我看见过许多基化人,但像小飞这样的童颜,还真是少见。”

亦乐闻言笑了:“同感,总有那么一些小可爱,点缀着这个世界的美好。”申指着藤井雪飞,还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对着亦乐说:“跟小飞这样的娃娃脸坐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突然老了好多哦!”说完和亦乐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见他们笑得很欢,藤井雪飞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又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思绪回到了从前。

在岛国年号为大丁的时期里,当局制定了全民健康计划,从公布的资料里得知,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并增加了大笔预算。密而不宣的是,岛国当局按皇室秘令在暗中进行着一个代号为“墨菊”的计划。此计划的目的,就是要在人和人之间达到类似于心灵互通的状态,从而获取对方大脑里的信息。

经过他们不断的研究和无数次的失败后,收获成果累累。这一类经过特定目标基因改造的基化人,特别善于运用感知力,对距离不远的目标,能够侵入其大脑并感知信息,就像看书一样详细。感知能力强的基化人甚至能感知到目标遗忘了的事情。

藤井雪飞所在的团队就是该计划的一部分,团队以师傅带徒弟的形式进行新老更替来保持活力。对于她们这类能够侵入目标大脑的基化人,基化人的身份是可以公开的,但专长的特能则是保密的,所以对外公开的身份一般是心理师或医生。正因为此,团部明里是一所中心医院,暗里是团队的大本营。

听师傅说她自己十五岁那年就被选进了这个神秘的团队,因为待人热情又亲和,能力又出众,在团队里有着不错的口碑。只是,团队的社长在看着她时,目光里总带有异样的感觉。听团队成员私下里说社长高桥久太郎喜欢老牛吃嫩草,还专挑窝边的吃。师傅是一个好奇的人,曾想侵入对方大脑感知一下秘密,但一想到社长那邪乎乎的眼光,心里就生出讨厌来并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以后的日子里把自己伪装成高冷。

有时候,讨厌什么就来什么。一天,刚夺得团队内部赛事第一的她,正沉浸在“一枝独秀”的兴奋里,就被高桥久太郎叫到了二楼办公室。看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她,社长热情似火,连声夸赞,夹带着七七八八的赞美之词,有意无意的向她靠近。社长每靠近她一点,她就朝门口移动一点,就在社长像饿鹰大展翅膀扑向猎物的同时,她一个狡兔飞奔快速逃离了此地。跑出了二十多米远还没来的及停下就在转角处撞到了人,在碰撞的时候,本能的应激反应触发了基化人特有的感知系统,心力在一瞬间透入了对方,身体刚脱离接触,习惯性的口头禅“对不起”一说出口,大脑也几乎在同时感知到了对方的信息:人名小西花奈子,正在入侵社长的大脑,在感知信息时心里还骂了一句“这德性,少年如此,老年还是如此”,还意图改变社长的思维。这让她非常震惊,因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侵入别人的大脑里感知信息,却从来不知道还有像对方这样可以更改思维的操作。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小西花奈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弄晕了头,感觉到刚才有一股能量瞬间扑面而来,惊讶此人的感知力强大,愣了一下看到撞自己的人,失声叫出了一个名字:“千叶姈?”师傅刚刚分了一下神,听见对方惊呼自己的名字,感到莫名其妙:“我也不认识你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眼看那小西花奈子腾空一跃就要跳下栏杆,师傅快速伸手一抓,刚好抓住对方的外衣。小西花奈子人在半空中,发觉被人扯住了外衣,就顺势来了个金蝉脱壳抛弃了外衣,顾不上裹胸吊带的一边耷拉了下来,双脚刚刚落地就起身跑了。像师傅这种好奇心大好强心更大的人,如一只红蝴蝶般飘落到楼下,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河边青青的草丛上,一红一白两个少年,太极拳与空手道,叱咤如莺啼燕啭,你来我往,狠招连连,难分难解。年少时的执着,最是天真,也最为热血。

时光从从少年穿梭到了青年,曾经的对手成了朋友,不变的是那份热血沸腾的执着。岁月里的是非黑白,纠缠了十年又一个十年,到了后来,只剩下了感慨。

经历了酸甜苦辣,最初的梦已成了清晨的那一片朦胧,近在咫尺却又十分遥远。

年逾古稀的师傅总结了自己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大起大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是我那平平凡凡的青春。曾经,人间的喧腾让我觉得世事繁杂,抱着一颗躺平的心想要趋吉避凶,最后还是难免入了坑。学着大智若愚,又被逼暂露头角,正当意气风发,旁人又独占了鳌头。我这个人哪,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不住教训,总想着一有机会,就傲视群雄。”

“如果没有机会呢?”藤井雪飞记得当时自己听得似懂非懂。

师傅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就像庄子说的那鱼儿一样悠闲自得,也挺好的。”

师傅看着娃娃脸的她,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嗐,跟你这娃娃脸坐在一起,我老了好多了呢!”那一刻,徒弟觉得师傅好慈祥。

回想起师傅,藤井雪飞好生想念。

申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看着初琳把周围的水果玩的飞来飞去,亦乐一脸的羡慕:“要是基因可以随时更改的话,我也去改个这样子的,玩玩隔空取物,超爽!”他几口下去,一个小苹果就没了,看见藤井雪飞拿着一串葡萄在发呆,小嘴还在舔着一颗葡萄,忍不住说道:“那有这么惹人的!”就走上前去摘她手里的葡萄,边吃边说:“嗯,女孩子手里拿着的果子真好吃!”等到藤井雪飞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手里只剩下一串葡萄枝。

初琳从真空球里走了出来,摘下了鼻夹型的迷你式氧气机,白里透红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五官清秀不带一丝狐媚,洁白的牙齿微露,一双有神的眼睛,露出了青春活力的笑容。亦乐看见了,心里有被吸引到的感觉:啊,这笑容,能把热情和活力传递给人一样!

亦乐又转过头看了看藤井雪飞:双眸就像秋水那般清澈明亮,瑶鼻如玉般柔润,粉粉樱桃小嘴,身巧玲珑亭亭玉立,不笑而娇令人莫名心动。两种不同的美,都让人如沐春风,心情怡悦。

藤井雪飞看见亦乐呆呆的看着自己,心理感到好笑,正要打趣他,看见初琳走了过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初琳看见戴着粉樱色珍珠手串的藤井雪飞,不由得惊道:“哇哦!双眼皮的小妹妹你好漂亮啊!”

藤井雪飞乐了:“刚见面就叫妹妹,以后我这姐姐还怎么宠你啊。”

初琳惊讶:“哦?原来是姐姐啊,不关事的,该怎么宠就怎么宠。”

亦乐快步走上前来:“哎呀,哥哥我最会宠人了,一有好吃的都愿和人分享的。”

藤井雪飞笑着说:“妹妹有好吃的得藏稳了,他这种人就喜欢吃人家的东西。”

初琳睁大了眼睛看着帅帅的亦乐,藤井雪飞向她介绍了两个人的名字,说明了来意。

初琳很高兴一下子认识了两个有趣的人:“那我就叫你们小飞姐、小乐哥,好不好?”

亦乐不解:“她看上去模样儿小,你这样叫还说得过去,怎么在我这也加个小啊?”

初琳嘟嘟嘴:“你们都当大,就我小,这样叫法,心里感觉能掰回一点自信。”

藤井雪飞听了笑出声来,心想这点还真像我。

亦乐听言也笑了:“好吧,挺有个性的妹子。”

傍晚的霞光吸引着亦乐,他呼叫着两个女孩一起出门欣赏美丽的霞色。

一只没尾巴的乌龟不知从那里爬了过来,把藤井雪飞吓了一跳。

初琳蹲下身把乌龟抱起:“嘿,薇儿丹荻,认识一下我的新朋友吧”,又对藤井雪飞说:“这是我的宠物,一只高智的人造乌龟,你可以叫它薇儿。”

“嗨!你好啊!我是快乐的薇儿。”机器龟吐出一句孩童般的声音。

“薇儿好啊!你为什么快乐啊?”

“因为我想得少。”

“哦,你真是一只聪明的龟,为嘛没有尾巴?”藤井雪飞打量着它问。

“有些人喜欢踩它的尾巴取乐,它感到生气就会说一些杂七杂八的粗语,为了事情少一点,我就卸了它的尾巴。”初琳解释起来。

“你可以跟对方沟通的啊!”

“对于我来说,跟不在同一个层次的人沟通是件无聊的事,又不想伤了和气。”

“没有这个尾巴会有影响么?”

“爬得没以前那么稳,也没什么。”

“它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乐趣吧?”

“它会阅读,具有深度的学习能力,还能够很好的理解历史,有时候我喜欢叫它说说小故事解解郁闷。”

“这真不错”,藤井雪飞说,“薇儿,你怎么看待自己?”

机器龟眨眨眼睛:“想起精卫这个可怜的女娃,还有那个讨厌的西西弗斯,啊,我只想做一个顽固的愚公,搬石头总比滚石头有盼头。”

藤井雪飞和初琳笑了起来。

“上次看见有个兔子型的还会飞的,本来打算买的,但小乐哥不想买,就我一个人买的话感觉会影响友谊。”藤井雪飞说。

“这么好玩的东西,他为什么不买?”初琳问。

“他觉得玩物容易丧失自我,多余的东西会消耗我们的精力。”藤井雪飞说。

亦乐看着沧茫的大海,海水拍打着岩石,潮声阵阵,不由得心情澎湃,诵起古诗《观沧海》。背了一半,忘记了下一句,摸着脑袋,重复了几句也想不起来,藤井雪飞看见他那呆样,又笑了起来。

“小乐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初琳拉着藤井雪飞问。

“征服欲像火一样的人…”

“喜欢你像水一样的温柔”,亦乐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笑着插上了一句,转身走过来热情洋溢的说:“我这个人啊,从小就熟读圣贤书,深受五千多年文化的熏陶,怀有环游星系探索奥秘、开疆拓土造福人类的激情梦想。有着前辈一样的斗志和进取心,也和先贤一样胸怀天下,更有圣人的博爱和奉献精神。我身上的十大优点之一,就是能够发现像你们这样漂亮又聪慧的朋友值得拥有。”

初琳嘻笑了两声:“你这样夸自己,把我给听傻了。”

亦乐又笑着说:“自先秦时期以来,乐于用诗歌言志,真诚又直接的介绍自己,是我们东方的一个传统。”

初琳睁大了双眼并转头问藤井雪飞:“是这样子吗?”

藤井雪飞点了点头说:“像他这样有着良好家教的人,优点挺多的。不过,他自小就淘气爱捣鼓,小缺点也多,有时候会把人家忽悠得找不到北,手痒痒喜欢拿人家东西吃…”

亦乐又插上一句:“几点小小的缺点只是陪衬而已,瑕不掩瑜啦。”

藤井雪飞双手一摆:“你看,这伶俐的,我该说这是他的缺点呢还是优点?”

初琳上前拉着两个人的手,高兴的说:“不管怎么说,以后我们会相处的很开心,我是这么觉得的。”

春阳西落,多彩的霞光穿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柔和的映在几张兴奋的脸上,年轻人的一举一动都透出自信满满的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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