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桂林到阳朔,高德地图带我们走上一条坑坑洼洼还在翻修的马路,一路的颠簸让人头昏眼花,几度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直到路面渐渐变得平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进入一座热闹的小城,虽不敌桂林那样大城市的繁华,但看着宽阔的大马路,街边琳琅满目的小店以及完备的各类设施,也算粗具规模。
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阳朔的样子,模糊却美丽,直到今日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我嗅到的竟只有商业的气息。
忍不住朝朋友抱怨道:“什么嘛,人人都说阳朔美,也不就是这个样子......”然后,还未说完的话便被朋友略带“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匆匆忙忙找了酒店住下来后,已是快要日落的时候了。出发来阳朔时本来兴致极高的,这会儿竟然没有半点想四处逛逛的想法。最后还是被半拉半拖地带出酒店,然后在推开酒店后门那一刻,忍不住哇的一声,忍不住说这酒店选址真是不错啊后门的风景这么美。
朋友一个白眼飞过来:“刚刚是谁还抱怨这个地方的来着?”
也是从那时候起,阳朔才在我的眼前慢慢展开了它真正的模样。
“桂林山水甲天下 阳朔山水甲桂林”,这句话不曾错。
夕阳那昏黄的光在阳朔苍翠的山间若隐若现。在暮色里,你甚至能够看到漓水缓慢流动的痕迹。漓水上朦胧的水雾里,隐约可见点点渔船,画般静默。唯有船上的鱼鹰不安分地扑闪着翅膀,一身羽毛带着晶莹的水珠,像闪亮的星星。
这时候的阳朔,让人察觉不到时光在她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即使几千年已经过去,历史的洪流淹没了不知多少个时代,她却青春永驻。这样的好容貌,好风致,绝世无双。
太多人赞美阳朔,也太多人视这里为梦想中的天堂。但在我眼中,这里并没有他们所谓天堂般的神圣,而是多了份人情味。阳朔,属于世间所有凡人,若是少了那点儿红尘的味道,少了夜夜喧嚣的西街和酒吧里音乐声,阳朔就变得不像阳朔了。
夜晚的阳朔,更像一位蒙着艳丽面纱的纯真少女。走在灯火辉煌的西街,各式各样的店铺让人眼花缭乱,耳朵一度被沿街舞厅里的音乐震得发痛。到最后受不了逃进一个连名字都没看清的酒吧,推开门的一刹那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安静的气氛与柔和的灯光,有一个接近中年的男人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弹唱,嗓音低沉而又温柔。
就像一个逃难的人找到了庇护所一般,安全感让人安心而舒适。坐下来不知不觉听了许久,直到他停下,说:“最后一首歌,送给所有远道而来的旅者。”
他慢慢拨动琴弦,唱了一首阳朔古老的民歌:
“山中只见藤缠树啊 世上哪见树啊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哎枉过一春啊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啊笋子当留你呀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哎空留两手啊捡忧愁
连就连哎我俩结交订百年哪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奈何桥上等三年
…”
那个男人的声音像煮沸后慢慢变温的开水,有种经历世间万象后归于沉寂的温柔,他有一头杂乱的稍微有些长的黑发,低头弹唱的时候,蜷曲的黑发与灯光的阴影挡住了脸庞,但却能让人感觉得出来,那张脸没有锋利的棱角,和他的声音一样温和。
突然便爱上了这个地方,也不知是因为夕阳下的美景,还是因为男人的一首歌。心中甚至生出了要与一生挚爱的人在这个地方,日日看着漓江的日暮终老的念头。
走出西街,漫步到江边,已是凌晨。远离了喧嚣,进入寂静,突然有些令人不适。好在有夜晚山水作陪,黑暗中的阳朔,更像一个沉沉睡去的少女,美好的睡颜让人舍不得将它吵醒,更让人舍不得离开。
那首吉他旋律的民歌却一直缭绕在耳畔,消散不去。
后来,当我许多次再回想起阳朔,它的美好的山水之景依旧让我迷恋,只是那首被改编成吉他旋律的民歌却无处可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