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从来都是这么漫长,这么多雨,但从来都没有忘记季节。
地坪边的桃花开了,家门前路边的不知名的小花儿也绽放了,小草开始疯长了,父亲的生日就要来了。
二月十三,自我开始记事就知道这一天是我们家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母亲提前几天就开始张罗买菜买酒,父亲也会跟同事换好课,迎接它的到来。这一天,外婆家的亲戚,母亲的兄弟姐妹都会在这一天到我们家欢聚一堂。几十年来,他们从阳光里走来,从雨雾中穿越而来;他们步行涉水来,骑单车信步来,开汽车疾驰而来;他们自远处山坳里走来,绕老远的柏油路来;他们头顶青丝冒着热气来,顶着一头银发还来;母亲在,他们来,母亲走了,他们从未间断来。今年的那一天,他们还来不来?来,或者不来,他们的心一定会来!
夕阳安静地悬在远方老屋的后山,父亲和母亲在那儿睡着了,贴地聆听二月轻轻的脚步声。
二月十八。那一年,父亲过完生日的第五天,娘她一个人去另外的地方。娘说,你每年四月带一束鲜花来看我。
阳历三月,如期吹过的春风,吹醒了后山的万物,那些生来就为娘开放的杜鹃花和一些无名的野花都早已孕育。娘,请您静待花开,听花开的声音。各色的康乃馨我在四月送来。
隐隐作痛。似乎容不得春风给痛着的人疗伤。
前天,二月初七,L的母亲走了。
三十年前,这位母亲待我如女。从那时起,我就是他们家的常客。至今还记得有一次我和L站在她们家的小山头边,远远地看到那个长辫子老师带着一个小男孩从山脚下那条弯曲的小路匆匆往回赶的那个年轻的身影。记得有一年夏天她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黄格子背带裙。记得她为我操心张罗对象。记得……许多点点滴滴的关心,一幕一幕的在眼前回放。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那些温暖的记忆会一直陪我走过所有忧伤和幸福的日子。但愿,世界的另一边,再也没有病痛。
一场夜雨,敲醒这个季节所有的寂静。
不经意间,推开二月的门,似乎看见门前的桃树上还隐藏着一些青春的情节。一阵风吹过,轻轻摇晃几下又慢慢恢复到静止状态。一只勤劳的蜜蜂路过,靠近树丫嗅了嗅,似乎还闻不到花香,就匆匆离去了。
时光是一道疾驰的闪电,不等人们伸手捕捉,它就隐匿在岁月的深处。
二月。隐隐地,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