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我也快步入不惑之年，每年春节，无论离家多远，都会带着媳妇孩子回湖北老家和父母团聚。今年正月初三的晚上，我们一大家人围坐在火炉旁正看着电视，父亲满身酒气的从外面回来，走路也有些踉跄，母亲赶紧递上一杯热水，并扶他坐下，“你胃不好，都不能沾酒，怎么今晚又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父亲并未理会母亲关切的问话，而是认真的看着我和哥哥“你们兄弟俩明日带上老婆孩子去给你大姑家拜年去！”“大姑！？”我和哥哥瞪大眼睛不约而同的喊道，父亲突如其来的安排不仅让我们兄弟既惊且喜，连一向稳重的母亲也将信将疑摸摸父亲的额头，“又在说酒话，连他大姑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父亲推开母亲的手，“我没喝醉，清醒着呢，大姐60多了，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子女，也该去看看她了！”父亲的眼角已有些湿润，说罢，微微站了起来，缓步走入他的房间，看着父亲的背影，30年前大姑的样子又开始忽远忽近的浮现在我的脑海……

    记得六七岁时，爷爷已经过世，奶奶还健在，她最喜欢带我去的地方就是大姑家，大姑年轻时高挑漂亮，勤劳能干，自然也嫁得一户好人家，八十年代初的农村，能吃饱饭就算不错，当时大姑家就已经有了沙发、电视机和录音机之类的东西，在我眼中，他们一家过得很幸福，姑父中等身材，在一家国营水泥厂当干部，具体领导啥的我一直没搞清楚，只记得每次去都热情招待我们，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他满脸堆笑的提着一大块肉和一篮水果，“妈这次来了之后可得多待些时日，宗芳总是念叨你们，金鑫也有伴玩，他们老表俩年龄相仿，玩得起来！”宗芳是我大姑，我表弟叫岳金鑫，合我同一年的，都属马，只比我小几个月而已，童年时代一直记得和表弟玩的很好，虽然两人偶尔也会较量一下，拌拌嘴什么的，大体相处还是很融洽。双方你来我往联系甚是亲密，大姑就这样幸福的过了好几年。

      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大姑还像往常一样提着很多东西来我们家，唯一不同的是憔悴了很多，头发也没像以往打理的光洁理顺，显得有些凌乱，奶奶和父亲瞧出些端倪，“怎么了，受欺负了？”大姑不语，轻轻摇了摇头，颤巍巍的身子不自觉后退了几步，奶奶掀起大姑的袖子和背部的衣服，只见青一块紫一块的布满全身，“这个天杀的岳道祥，他凭啥把我闺女打成这样？宗元！咱们得帮你姐姐出气还打去！”父亲也气的哆嗦，抄起根木棍，欲夺门而出，大姑拦在门口，拼着全身的力气拉住父亲，“怨我没伺候好他，夫妻间打架拌嘴是常有的事，你们这样闹去，不是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父亲执拗不过，重重的扔下木棍，长叹一口气，“你这样会助长他的脾气，不给他一些教训，恐怕日后还会欺负你！咱们是穷，但总不能任人宰割，若再有下次，定不饶他”，说罢，迈开大步去给大姑配药去了，奶奶则轻轻抚摸大姑的伤痕，一边流泪一边不住的咒骂着姑父。

    大姑在娘家休养了七八天，伤势已无大碍，便提出回去，奶奶说就住在娘家，起码得让那个坏蛋来接你，大姑说都这么大人了，回家的路又不是不识得，出来这些时日，有些挂念家中的儿子，奶奶听到这里又摸起了眼泪，“可怜我那外孙，不知道这些天可吃好穿暖，回去之后好好过日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少和男人拌嘴，凡事多忍让些！”大姑点点头，默然的离开。

  大姑和表弟没有以往来的勤了，这次过了大概半年多，大姑还是那样憔悴，眼角也添了些许皱纹，金鑫表弟倒是长高了不少，大大的眼睛，瘦瘦的个子，一见到我就笑逐颜开，拉着我就跑出去玩了，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们俩别跑远了哦”奶奶嘱咐的声音早已飘荡在耳畔。大姑这次来玩了大概20多天了，没说要走的话，平日里总是帮我母亲做这做那，不辞辛苦，闲下来就和奶奶去拉拉家常，有时候也去二姑家玩，二姑和我们就住在一个村子，相隔不远，听说二姑小时候得了一次严重的病，因家境贫穷，没有及时治疗，脑筋有些不太好使，说话也不清楚，但每次见到我们这些亲人，她就显得很是亲热。奶奶每次问大姑和姑父过的怎么样，大姑都淡淡的回一句，就那样！然后就极力把话题扯开，似乎很不喜欢谈起姑父。有一次我和表弟做完暑假作业玩的正欢，父亲拿着一包东西走到我们面前，摊开粗纸，原来包裹的是一些柿饼，父亲先一人只给了一个，我和表弟就像猪八戒吃人生果一般，还没品着味就下肚了，然后两双可怜的眼睛齐刷刷的望着父亲，从小摄于父亲的威严，父亲不给我也不敢再要，“舅舅，我还想吃！”表弟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事实上父亲对表弟一直和颜悦色，亲热有加，对我整天都板着个脸很严肃的样子。“那你给我说实话，这一包好吃的都给你”父亲蹲了下来，表弟不假思索的拼命点头，“爸爸在家对妈妈好吗？”表弟想了一会儿，似乎生怕说错了没东西吃，紧张的竟变得有些口吃了“以前……对、对我和妈妈都很好，不过打……打今年开始，爸爸似乎很忙，总是经常不回家，还经常喝醉酒和妈妈吵架，有一次还打过妈妈”表弟说的很认真，父亲摸摸表弟的小脑袋“长大以后要记得保护妈妈，不让任何人欺负，知道吗？”父亲正准备将柿饼交给表弟，表弟忽又说道“还有……有一次我和妈妈去走亲戚提前回家，看到爸爸正和一位漂亮阿姨在房间里，他们都穿的很少，显得很慌乱的样子，妈妈见了很生气，那次吵架很凶，家里东西都砸碎了好多，舅舅给我买的小汽车也踩碎了，还有那个……啊，疼！”表弟还准备说下去，耳朵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你个小东西，让你嚼舌根！”大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也让父亲措手不及，父亲赶忙松开大姑的手，把柿饼交给表弟，表弟破涕为笑，和我高高兴兴的去找哥哥享受美味了。父亲却拉着大姑的手进了内屋，叫上奶奶和母亲。“说吧，把你这半年过的好日子给老妈和弟妹说说！”大姑见再也没必要相瞒，便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他在外面有了女人，经常借口工作忙不回家，其实在那个女人家里睡觉，还有一次我和金鑫走亲戚，觉得没那么快回来，居然把女人带到我们家，被我当场堵住，他反而老羞成怒，大打出手，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也砸坏了……日子没法再过了！”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母亲和奶奶也跟着落泪，父亲怒目圆睁开，青筋暴起，过了良久，才缓缓松开拳头，“不用回那个家了，这里才是你的家，就在这里住下，老弟养活你们娘俩！”母亲也赶紧附和道“是啊，不回去了，那个畜生不值得你伤心，就住在这里，农村别的没有，勤劳些总有饭吃！”奶奶又是一番落泪一边无情的咒骂着姑父！

  大姑这次应允了大家的要求，这样又平静的过了几天，在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我远远的看着姑父提着一大块肉和一箱酒朝我们家走来，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兴高采烈的迎上去，这次没有，像是打量着一个陌生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不认识姑父了，看看姑父给你买啥了”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大把牛奶糖，我还是强装正定的说不要，姑父已经把糖果塞在了我的口袋里，姑父刚踏进门槛，“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我正准备送往口中的牛奶糖也吓得掉落在地上，“跪下！”是父亲严厉的声音，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事情，立即跪在原地不敢抬头，掉在地上的糖果也不敢去捡，吓的瑟瑟发抖，紧接着一大块肉飞落在我的身边，一箱酒也被扔了好远，想必是有两瓶酒撞破了，顿时酒香四溢。这时母亲拉着表弟走过来，把我扶了起来，轻轻说了一声，“和表弟去找哥哥玩去，不要走远了！”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姑父也像小孩子一样跪在门口……

  据母亲后来给我说，那天很晚都没让姑父进门，父亲一直让他跪在奶奶和大姑面前道歉认错，直到外面下起了雨，还是大姑扶起了姑父，后来姑父在奶奶和父亲面前保证，今后一定珍惜大姑，好好过生活，不负眼前人等等，作为亲人，我们还是希望表弟他们有个完整的家庭，可以幸福的生活的下去。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回家之后没过几天，姑父又去找了那个女人，大姑这次死心了，就平静的提出了离婚，可姑父就是不同意，说什么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犯就是乌龟王八蛋、天打雷劈什么的毒誓也都统统说了一遍，可是大姑的心已经伤死，执意要带着表弟离开，姑父拉着表弟死活不放手，大姑力气不如他，无奈之下就独自一个人回了娘家，给大家通报了自己想离婚的想法，满以为可以得到支持，结果大家沉吟了片刻，都觉得为了儿子不要把家拆散，我们再去好好帮你出气之类。其实在那个时代的农村，离婚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父亲又极重面子，觉得离婚这件大事有必要再考虑考虑，“还考虑什么？他都已经把我当死人了，你们有哪个体会过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吗？”第一次看到大姑对父亲声嘶力竭的哭喊。

  这次大姑只歇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原以为为了儿子委屈求全回家去了，没想到这一走便杳无音讯，找遍了所有亲戚都说大姑没去过，当时记得还报了警，警察也帮忙找了好久始终一无所获，事情闹出了动静，姑父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曝光被免职了，之前那个女的见姑父没了工作便找了借口离他而去。从此姑父带着表弟相依为命，幸好有些积蓄，捣腾捣腾日子还可以过下去。自从大姑走后，奶奶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两年之后便撒手人寰，走的那天，嘴里还模模糊糊念着大姑的名字……

  大姑就这样日复一日在亲人的念叨声中淡出了我们的视野，事情大概又过了六年，我已经高中毕业，进入了武汉大学，哥哥也进入了部队锤炼，而表弟初中毕业就没再念书了，开始几年还有往来，每年至少春节还来他舅舅这里相聚一次，表弟那时就有一米八的个头，皮肤黑黑的，就是太过消瘦，母亲总说他瘦得像麻杆，每次来都叮嘱他多吃些饭菜，表弟没有小时候那般活泼，长大后不善言语，一个人常常发呆，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因为经历的不同我们也没有了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再过几年听说他结婚了，据说小两口蜜月还没过完就打死架，把我老表的耳朵都砍掉了，他们的婚姻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之后他也去了新疆，再后来慢慢就没了他的消息，现在没见着表弟大概快有十年了。

  在大哥快结婚前的一个星期，二姑父跑到我们家对父亲说，他前几日去给奶奶上坟，发现奶奶坟前有摆好的供品，有烧过纸钱的痕迹，父亲说我们没有人去给她老人家送钱啊，这两天还准备上山去接老妈到时候回来喝他孙子的喜酒呢，这事到奇怪了，谁去老妈坟前了呢？莫不是住在老妈邻居的、他们的后代上坟的时候顺带烧了些纸钱给他，即便如此也很少会摆水果、点心之类的供品啊……大家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由于张罗大哥的婚事也没深究。

  我大二那年，哥哥大婚，我们全家也搬到了小洋楼，新婚之夜热闹非凡，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酒过三巡之后，父亲就有些醉了，待差不多送完客人，父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久久不愿离去，母亲还是照常倒了一杯热茶，“胃不好就少喝点，再高兴也要注意身体呀！”父亲没有答话，用颤抖的手接过杯子，环视了我们一周，不一会儿眼睛里便盛满了泪水，然后对着远方喃喃自语：我当时没顺着你，对你不起，可是你也不该就这么一走了之啊，老大今天结婚，你这个当大姑的总应该过来喝一杯的！

      二姑父见时机已成熟，便从黑暗之处领了一个人来，这个人似曾相识，她高高的，穿着朴素，看样子五十多岁了，不胖不瘦，头发梳理的却很整齐，泪水早已挂在了脸上，缓步走了上来，父亲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是大姐！”二姑父说道，父亲没有作答，只是有些诧异，母亲也缓过神来，“真的是大姐，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想死我们了！”说着也是眼泪纵横，“真的是大姑啊！”我们都欢欣雀跃，手舞足蹈，满以为父亲会上前拥抱相认，“这个人与我老张家已没有半分瓜葛，二哥从哪里带来再带到哪里去！”在场所有的人笑容都僵在脸上，“说什么酒话，这是你亲大姐！你天天念叨的大姐”母亲呵斥着父亲，上前拉着大姑的手。不知道为何，父亲突然大发雷霆，举起椅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谁都不准相认，认她就不要认我，老妈过世的时候你在哪里，没办完离婚手续你跑什么呀，你让娘家人的脸往哪里搁？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你可知道他现在过得有多惨？”

      父亲这一出确实大出我们意外。大姑没有辩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今天我不该来，怪我没能够忍住，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我娘家”大姑说完，送了一对金耳环给我的嫂子，嫂子看了看父亲没敢接，“这是大姑的一点心意，对不起，新婚之夜给你们添堵了”母亲见状赶紧接了过来，父亲此时并未阻拦，只是把脸扭到了一旁，见父亲还没缓解，对着大姑说，“你今晚先到二姐家住下，你兄弟喝多了酒说酒话，明天就好了，千万别放心上啊！”，父亲突然大踏步走入房间，哐当一声关上房门，我们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声，二姑父也只好领着久别重逢的大姑回到了她那里。听母亲后来说，父亲当晚把自己关在房间哭了许久……

  第二天母亲去接大姑，二姑一边比划一边用说不太清的话告诉母亲：大姑天刚蒙蒙亮就走了，走的时候没说什么话，只是留下了她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亲手为父亲缝制的棉鞋和棉裤……母亲后来从二姑父口中得知大姑已经再嫁，听说嫁给了偏远地方的一位庄稼汉，至于其他也不得而知，从那之后，大姑来的很少了，不过每次来都会带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一对浅浅的酒窝，她应该就是我的表妹了，（不过不是亲的，后来听母亲讲这个小女孩是大姑收养的）她们每次来并不会直接找我们，而是悄悄去了二姑家，住上几天，然后带上表妹和二姑给奶奶烧完纸钱哭上一阵就离开了。

    父亲始终没有接她们到家里来，不过母亲每次知道她们过来，都会带着我去二姑家看望大姑，还有我那小表妹。时间久了，父亲也慢慢释怀了，后来每次听到母亲说起大姑的境况时，他都很认真的听，每次背过身去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红的……

  日子像流水一样滑滑向前，这样又过了几年，我从毕业到工作，再到娶妻生子，鲜有闲暇时间回老家看望父母，直到有一天父亲遭遇车祸，我们一家才再次见到大姑，……父亲原本是村里的医生，口碑很好，有些医院里医治不好的病到他这里却药到病除，很多时候有些乡亲没钱也会先给治病，对于行动不便的病人，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会上门去医治，因此父亲也一直受到乡亲们的爱戴。他上下班都骑摩托车，有一次出诊在一个拐角处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刮倒了，其中一只脚踝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擦伤，幸好被乡亲们及时送往医院治疗，那段时间，我和妻子从深圳专门请假回来照顾父亲，父亲躺在病床上，苍老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苍白，没有了以往的威严，目光也柔和了许多，那些天来探望父亲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大哥负责接待，我负责父亲的膳食，母亲负责洗漱之类，嫂子和妻子则待在家里照顾各自的小孩。

      记得那天下午父亲即将推进手术室动手术，大姑来了，来得那样的悄无声息，大姑看上去又老了许多，风尘仆仆的样子，顾不得理会我们的问候，把补品水果之类塞与我手便径直走到父亲的病榻前，她轻轻的掀开被褥，看到父亲红肿且带有血迹的双腿，看的是那样的仔细和专注，想去用手抚摸又怕触痛父亲，我仿佛想起有次我摔伤母亲也是那样的眼神怜惜的看着我。大姑没有说任何话一时间都很安静，只是来来回回的用眼睛检查着父亲的伤势，当大姑拉着父亲的手时，眼里瞬间倾满了泪水，噗嗒噗嗒又落在父亲的双腿之上“没……没事的，等会里面上了钢筋过段时间又可以走路了”父亲此刻看到大姑的样子说话竟也有些哽咽。“手术不要怕，大姐一直守在身边直到你出院！”大姑果真一直守着父亲做完手术出院，其实每个病人在推进手术室之前都会有股莫名的恐惧，他们不需要鼓励他有多勇敢坚强，而是需要的是一个温暖坚定的眼神，一双紧握的双手，一份至死不渝的坚守！

      那次之后，父亲每次知道大姑去了二姑家，都会亲自去接她过来小住几天，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情，大姑的脸上也绽放了久违的笑容。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唯独亲情就像白酒一样，愈存愈香，只是表弟金鑫，一直没有他的讯息，或许也是大姑心中永远的伤痛，她不问起我们也不便提及。大姑的新家，我们却一直没获得父亲的同意前往拜会。或许父亲年岁已高，如今也子孙满堂，想起老姐身世坎坷，表妹也远嫁他人，不想大姑一个大过年的冷冷清清，遂安排我们兄弟带上妻子和孩子去给大姑热热闹闹的拜年！

  正月初四的早上，我们要到大姑家详细地址，定好导航，便驱车前往。车子先开到县城，再从县城开到一个小镇上，然后经过一片开阔地，又翻上一座小山岗，瞬间一垄垄绿油油的麦苗伸展在我们眼前，微风拂动，犹如绿色的波浪荡漾开去，麦地的中间，偶尔还点缀着一些黄色、白色和紫色的小花，仿佛织就在绿色的毛毯之上，一群小鸟儿也似欢迎着我们，绕着我们在天地间纵情追逐，叽喳嬉闹！远处微波荡漾处，有一座水库，水库的东边，有座村庄，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房屋掩映在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之下，远远望去，炊烟袅绕，氤氲升腾，再往近些，便可鸡犬相闻。大姑和一位憨厚朴实的老汉早已并肩站在村口迎接着我们，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瞬间对这位憨实的姑父心怀敬意和感激之情，当初正是他收留了无家可回的大姑并恩爱至今，他们或许也曾坎坷，但至少白头相守！幸福，其实就是找一个能够温暖你的人过一辈子！

  我的表弟金鑫，也希望你此刻过的平安幸福，希望我们能够早日团聚在大姑身边，把酒言欢，尽释前嫌，我想这一天会很快来到的，因为我相信上天会眷顾善良的大姑，愿好人一生平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