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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宁静不同于城中的,走马观花的城中,最安静时莫过于夜晚,而乡下是无时无刻不恬静的。那年我15岁,最喜欢坐在村东头的大槐树底下,听着小溪涓涓细流的声音,独自坐在树荫底下读书。时不时还能感觉得到风吹过鼻尖的感觉,痒痒的。叶子沙沙细响,笑我是一个书呆子不解风情,但还是不敢发出很大声音生怕打破了这份万籁俱寂的平衡。
在我沉醉于书中的世界里时,一位女孩的出现,打破了这悠然自得的气氛。她径直向我走来很安静,像一只猫似的。听着她踩碎叶子的声音,我才能判断她的位置,走近坐在了我身旁。我不敢言语,只将手指重重地按着书的边框,来掩饰我心里的慌张。但从容不迫向来不是形容在城中待久懦弱的我。表面看着我斐然自若,其实内心犹如万马奔腾。我在那一页待了很久,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打破了我的慌乱,是她的手轻轻翻开了第14页。她的脸凑得很近,甚至完全挡住了其中一页的内容,我偷偷地看她只是一眼就呆住了。她生得极为俊俏,肌肤丰泽。面若满月,眼如水杏。唇微微向上翘,不点而红。挺拔小巧的鼻子更增添了几分温柔。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只是微微泛红。我偷偷地;小心地打量着她,心里很诧异她并没有看我,只是极为认真地看着书,眉头有些微皱。她待了很久,期间我们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快中午了才起身开口说道:
“嗨小哥!我的名字叫潇潇…可不可以借你的书回家看啊,我真的很喜欢!”她抿嘴微笑有所目的地打量着我。
她的声音很细嫩,很温柔,就像石头和美玉相碰撞。她的一颦一笑很难让人拒绝。之后得到我的同意后,她挽起齐腰的麻花辫捧着书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乡下的风景,默默脱口道出: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甚好,妙极了!”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是的,我们两个陌生人,就坐在一棵系满红布条的槐树底下,从相识到结缘,只用了一本书来做了桥梁。
我看了看腕表快中午了,我匆忙地带着礼品回到了姥姥姥爷家。几句寒暄过后姥爷抽着旱烟问我道:
“宏宇~,回乡下怎么样啊,和城里哪个好啊?”
边说边从兜里掏出褶皱的五十元展开展平,左手拿着烟枪,右手拍到我的手后接着说道:
“想买啥买啥别小气,你们城里小孩不是都喜欢喝饮料吗?这50能买不少哩。
我知道姥爷怕我住不惯,毕竟看望他们的亲戚少之又少,由于乡下的环境可能比不上城里,所以二老很希望有人来看看他们。便答道:
“乡下美极了!成片成海的高粱玉米,空气也清新极了 ,最重要的是见到了二老,我高兴还不够呢!”
听到我的回答他们高兴极了。姥姥拍着腿笑着说道:
“臭小子想家的话我可不放你!”
随后饭食就摆上了桌,明明只有三个人,但菜却不少;疼爱也不少,满满当当占满了一大桌。在餐桌上那个女孩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感觉她在和我打招呼,她就在伏我身边。便焦急地放下手中筷子,便开口问道:
“姥姥您知道不,咱们村里有个看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名叫潇潇的吗?”
姥姥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说道:
“啊~那个住在村东头的女孩啊!家里没啥钱,她从小学后就不上了。”
姥姥迟钝了一刹那又讲:“哎~那么一个标致爱学习的女孩啊…心善得很!扶过失足跌倒的老人,帮助过路过村里的人指过路,村里人哪一个不稀罕她?”
哎~姥姥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全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说完又拿起了碗,动筷子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姥爷闷了一盅酒,咽下肚后长吐出一口气。姥爷仿佛心里有话,但闭口不提一句。
之后我们又聊了家里的琐事,第二天我便出了家门,再次去寻这位名叫潇潇的姑娘。
印象中的潇潇很漂亮,不同于其他不入眼的胭脂俗粉。可悲的是,她那独树一帜的灿烂,不能绽放在开放安全的城市,偏偏开放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她艳得让人称奇,美得让人着迷。但这朵花容易被每个惦记她的人所伤害,我终于明白了姥爷姥姥的叹息声。那次见到她是在村里的西巷,她被村中的一些光棍所调戏。她不懂那些人的意图,她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他们会将这张纸随意蹂躏道:
“潇潇如今成大姑娘了,想不想男人啊?”
从那边又传来:
“咦哟!潇潇长这么大哩,可不得了,让我摸摸哦,小时候我没少稀罕你哩!”
我知道那些人是在玷污这朵花,他们摘花地手段竟然这么狠毒?潇潇很慌张,她碰到这些问题也不知怎么回答。
从那些光棍讲出来的话难以启齿,我静静地看着她,想起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我脊背发凉,便赶紧跑回了家,捂住脑袋,目不视恶色,耳不闻恶语,岂敢接受这一幕?
那天潇潇主动来找我玩,并且还来了我的那本书。和初见时一样美丽,她穿着白短袖。让我大为震惊的是,潇潇和城里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同。她没有化妆的脸,是我迄今见过的最美丽的少女!但也不禁为她叹惋。
心想:“浅见寡识可苦苦害了她!”
我们又来到了那棵槐树下,和她玩得很开心。我喜欢和她讲我学过的散文、美篇,她也十分喜欢听我讲。例如沈从文的边城,鲁迅的散文集。我讲时她就静静地听,有她在,仿佛名家的文章也更美了,也更现实了。
我问她:“潇潇你喜欢读书吗?”
她默不作声,只抠着地上的草…一片槐树叶片掉落在她的发梢上…
天气昏沉得很,不知道何时要下雨。一位开着老旧小型卡车,装着一整车煤的老爷爷驶入我们面前,潇潇站起身挥挥手喊道:
“爷爷!过冬的煤拉来了吗?快回家吧,这天气正是把煤收拾好的天气。”
潇潇的爷爷问道:“哎那位小后生是谁啊?”
潇潇低着头,感觉得到她很害羞,潇潇爷爷笑了笑道:
“哦!那你和他好好玩啊,快下雨了记得赶紧回家”爷爷喊得很大声。
转头看见红脸的潇潇。她羞涩时很漂亮,就像含苞待放的荷花,白白的花瓣旁有一抹绯红。我不仅喜欢陶渊明笔下的荷花,更喜欢潇潇这朵出淤泥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一天回到城里,还会遇到这般女子吗?
想着…念着…潇潇拍醒了我,槐树庞大的枝叶罩不住要滴下来的雨水。我回过神,望着槐树叶上承受不住而滴下的雨水,整整衣服道:“原来下雨了啊!…”没等我说完她就把我拉回了家。
潇潇住在村东头,门前有道小渠沟。院前被打扫得很整洁。踏进门就是他们住的房子了,院子里有爬满院墙的瓜藤,有两条被铁链拴着的黄狗,其中还有一条瘸腿的狗。旁边是收杂物的临时搭建的小棚。窗户台上全都是盆栽,还有被拉回来过冬的煤。潇潇见我第一次来,和我简单介绍了一番。两只黄狗是收养的,盆栽也都是她和爷爷种的,她半蹲摸着冲我叫狗捂嘴笑道:
“还淋着哩,快进门吧!”
踏进屋门就看见在洗手潇潇的爷爷,还有她卧床的奶奶。他们很热情,就和我的姥姥姥爷一样招呼着我道:
“别拿心,就和来自己家一样,这么大的小伙正是能吃的时候哩!”
他们又是递果子,又是递热茶,潇潇就依偎在卧床的奶奶旁,没聊几句她爷爷就出去收拾过冬煤了。她看见她爷爷出去了,撩开帘子也随着出去了。那车炭很重很杂,零零散散有大块也有小块,堆落满地。她爷爷很利索地戴上手套,拿着铁锹趁着雨,把煤炭收进干燥的棚中。潇潇爷爷手脚很麻利,看着一锹一锹铲煤炭的潇潇爷爷。我想起了背影文中朱自清的爸爸,是他自己撑起这一个家。但煤炭堆满了院子,她爷爷铲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潇潇很懂事,默不作声的。不知从哪里寻出来的手套,扎进煤堆里,搬着和她脑袋一般大的煤。潇潇爷爷看见潇潇埋头干着,着急地磕了磕铁锹说道:
“你一女孩子家瞎操什么心?去去去~”
潇潇搬着炭道:
“往年都是我帮爷爷,今年也不例外!”
说完吃力地搬着,站在外面的我也动摇了。看着煤炭把年迈长者花白的头发染黑,却让乌黑精壮的青年愁白了头。心里不禁生起一份力,手套也不戴帮起了潇潇。潇潇轻轻咧开嘴,很不好意思。我搬起一块,她就小心地接起一块。潇潇似乎有些累了,起身擦着汗寻她爷爷问道:
“爷爷今年的炭好多啊,您和往年买的是一样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