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的是,我的写作是从抄袭开始的。
起因要从我的小学语文老师说起。
作为我写作的开蒙老师,她教授写作的方式别具一格。
写人写事的记叙文,由她讲过之后,就由大家自由发挥了。也就是,自己去作文书上找一篇来改一改,放到自己的作文本上,由老师改过错别字和不通顺语句后,再誊抄一遍。
比较难的文体,就由她在讲台上讲述,再由坐在下面的小学生们一字一句地听写下来。
这样子,只要字迹不是特别潦草,都能拿到一个比较好看的分数。
“懂得借鉴。”——这是小学六年一直萦绕在我耳边的话。
讽刺的是,我至今还记得五年级的语文期末考试,我只扣了两分的作文就是“借鉴”而成的。
写的是我的妹妹,借了两三篇作文里的事例,最后拼接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亲人。
1
情况到了初中的时候才变好,我来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初中,语文老师也是比较有素养的。
不过我也经过了比较长的迷茫期。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作矫情文字品鉴小组的豆瓣小组,在那里能被提出来反复吐槽的,确实是我当初能写出来的文字。
等到了念高中的时候,我又成了只会在800字的议论文里凑字数了事的那类人。
因为我不看严肃文学,却看了很多网络小说。不会感受生活,也不真心实意地埋头于题海。只知道刷微博看段子,时间就在无意义的笑声中飞快流逝。
2
作为服从于时间法则和一切客观存在的普遍规律的大众中的一员,我不可避免地陷入俗套。
有些事情确实要经过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才能体会。比如抛弃成见,而去在每一个新到来的年龄段里去寻找那个时期所认为的真正的美。
本科期间我才真正开始自己的创作。但正如所有没有结果的人一样,对于自己的文字,我的想法常常在这是什么神仙文字和我写的这是什么狗屎的两极之间徘徊。
最开始我确实是一无所获。而且也有迷人眼的乱花干扰我的判断。
突破口来得就是那么神奇,就像命运降临一般福至心灵。
有一天我偶然读到一句诗:
“但寻牛矢觅归处,家在牛栏西复西”。
这是苏轼的诗,充满洒脱。牛矢即牛屎,也就是牛的排遗。这首诗冷门,在输入法上都没有联想,或许因为不够文雅而被某些文人墨客鄙弃。
可是谁说又只许又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深情追思,不许有醉到只能靠牛矢辨别回家路的生活气息呢?仔细想想,前者是真情,后者是真性。以真比真,本来就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
3
儿童作家郑渊洁在他的作品里有这样一句话,大意是这样的:
至理名言并不是所谓的哲学家文艺家提出的。在诸如洗碗工和服务员之类的人嘴里反而能听到更有哲理的话。
生活可以给文学带来立足点,而最坚实的立足点恐怕就是真实了。
我可以分别举出正面和负面的例子:由网易推出的人间-真实故事计划是因此能受欢迎,而之前臭名昭著的咪蒙旗下作品《一个出身寒门的状元之死》之所以能抓取那么多人的眼球也是因为其中那点似是而非的真实性。当然,它最终也败于此。真实并不能被扮演。
“真实自有万钧之力。”
4
现在看这个挣快钱的时代我确实是失望的。网文中大多是哗众取宠没有经过打磨的文字,公众号里也有那么多用来博人眼球的噱头。
或者干脆有人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想表达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确实碰到过过一阵子就改一次风格定位的公众号。
诚然,写作需要虚构,需要想象力。我并不否认这二者的重要性。
但没有人能建造出空中楼阁。若是没有早年富家少爷的经历,曹雪芹想必写不出字字泣血的《石头记》。
我还是诚心希望每一位创作者都可以去寻找自己生命中的牛矢。因为我们并不是悬浮在半空餐风饮露的仙人,而是真实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我们的祖辈在土地上耕耘,我们未来也必将被这片土地滋养,就像莫言也写出的必然是高密县而不是马孔多。
不论如何,这也将是我继续前进的目标。
当你们谈论写作时,这是我所想的。
谨以此抛砖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