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去年十一月写的,写文的时候在听唐朝的《送别》个人认为这是所有版本里面最好听的一个。如果说这首歌一定和内容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好吧,我觉得他们都挺有情怀的。
然后下面是正文。
第一次见到二师父的时候,师父还不是师父。
那时候的自己,穿着母上大人做的棉布旗袍,披头散发一脸苍白,身上还贴满了膏药。因为前一天晚上刚刚熬夜写完了一个恐怖片的剧本,故事的起承转合充斥着破碎的肉团尖锐的头骨殷红的鲜血和苍白的脑浆,所以去玛阁工坊之前,自己从内到外充满了英勇就义般的大义凛然。
顺便撒个狗粮,那天上午还和钱包开玩笑说: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那时候钱包也不是钱包,但是钱包之所以叫钱包,和二师父的店也有一丢丢的关联,这个下文会讲。
二师父的店很治愈,店里还坐着一个异域风情的漂亮姐姐。治愈有一个不太好的作用,就是进去以后身心放松。在身心放松的那么一种状态下,仿佛周围一切连带着空气都是没有任何敌意的,所以就连蛇皮钱包上的眼镜蛇头眼里都是闪烁着萌萌哒的可爱光芒。好吧!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表达一个中心思想:那个下午待在一个治愈而没有敌意的环境下,整个人都在头脑空白的睁着眼睛昏昏欲睡。
为数不多的印象里,二师父将一头长发束在脑后,低头做着一个道士定制的法器袋,还是改良版的(其实现在都不明白,建国后的妖怪已经不能成精了,难道他收的不是妖精而是怨灵?那个道士也怪残忍的……)屋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包,上面还刻着无比繁复的花纹,想象着花纹被一点点敲在皮料上的样子,远远的就联想到了此时此刻的钱包可能在艺术馆里一心一意的刻章画画,那样子一定无比专注而迷人(后来知道了那些花纹统称唐草)。
那天虽然昏昏欲睡,但还是有着巨大的感动。怎么表达呢?房子有很多种叫法:公寓,别墅,豪宅……但是可以称之为家的就不一样,那一定是饱含了温情和归属感的存在。二师父的包包也一样,他的手作包充斥着感情和心情的温度,对于那些包包的内容物而言,算得上是一个温和柔软的家。包不治病,但是感人的很。
继续插播一段狗粮。回家以后结束了一天的神游状态,于是脑子里又是印象中钱包的样子,淡定的神态,温和的举止,坚定的眼神,以及待人接物时不卑不亢的态度,组合起来出尘而纯粹。于是,一边绣着香囊,一边觉得一定要尝试着手做一个钱包,因为钱钱也需要一个家,并且一定要温暖和独一无二。
过程的艰辛不赘述,总之做完钱包之后,指甲受伤了,现在也没有完全好。钱包自然是完成了从朋友到男朋友的身份转换,洒家当时的心情就像是月黑风高的晚上摸黑捡到了钱包(钱包之所以称为钱包就是那么来的)。
现在狗粮撒完了,言归正传。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二师父,一直到夏天,一个手工发烧友的朋友翻出来很多手工皮具的照片并询问谁才能做出来的时候。于是想起来了,在遥远的798那某个隐蔽的小巷子里,还有二师父那样的人默默地存在。当然,到现在我想应该感谢那个发烧友人,因为记得彼时的自己确实是在微博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玛阁工坊和二师父的个人微信,如果不是因为发烧友人,自己也就大约不会再一次走近那么多手工艺的皮具了。
和二师父都是那种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往的人,所以,想要鼓足勇气第二次决定踏足他的店面必然需要充分的理由。那个充分的理由就是在微博上看见了一个十分有情怀的导演拍了个很有情怀的电影,宣传海报上的皮面具出自二师父的手作。
作为一个职业编辑专业枪手外加非职业编剧,我觉得他应该出一本带着使命感的书!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全程都不在状态的偶遇,那么第二次见面时带着目的性的拜访在某总意义上更像是一个开始,开始了解二师父的为人以及情怀,也开始一点点了解和皮具相关的一些东西(虽然仅仅是皮毛)。如果说,在那之前对待这件事是一个不明觉厉的盲目崇拜,在那之后,则是在一点一点的了解中,觉得这件事真的很值得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于认知之上,这是个质的跨越。
玛阁工坊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不必说洒家这种段位的路痴找过去十次里面大约有六次会迷路,也不必说二师父和陌生人讲皮料的时候小眼睛里亮晶晶全都是满满的欣赏和简单的欢乐。单单是进店之后,视觉以及感官上的感受与以往相比较的微妙变化,就会让你不自觉地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好像前前后后也没什么必要的关联,洒家本来就应该是个好人)。
继续讲故事。
一开始觉得二师父极其的高端且不接地气,随着接触的渐渐多了,才发现他和凡人一样,有自己的喜恶和嗜好,是个好人,十分爱他的妻子和儿子,也喜欢抽烟喝酒,有时候聊天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会爆个粗口儿。
但是做起皮具的样子却是真正的投入。或许是种交代吧。做皮艺让他的心安住下来,看着它们从开料、雕刻、上色、防水,最后成为手上的那枚钥匙包,是它的沉淀也是他的。
了解的渐渐多了,有时候就会开玩笑说,那个坐在马路牙子上面前放着“春天快来了我却看不见”的盲人,茶杯里讨到的钱财总是远远大于在肃肃秋风中拉二胡卖艺的那一个,因为前者消费的是一种情怀以及路人甲乙丙丁的慈悲心,后者却只会坚守着本心和尊严固执地卖艺。二师父你就像是那个闭着眼拉二胡的,因为你也只卖艺!
当时还忍不住画个不规范的表情包心疼他几分钟。
不过估计他也习惯了,因为除了偶尔调侃一下自己只会卖艺,他似乎也并不认为这样的状态有什么不好(貌似,确实也没什么不好)。
随着大环境的提倡,人们对“手工”“匠心”之类的词汇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看法,喜欢的人觉得它高大尚低奢有,不喜欢的人觉得凡事要求手作太刻意太矫情或者太装逼。但是认认真真的看过二师父,看过他做手工时候的样子,似乎就明白了,手艺的本身应该有着自己的存在。
什么叫做自己的存在?春天里一朵蔷薇开了,它本身就存在,没有什么目的。也绝对不是为了开给某些人看的,你可以说它美好,也能说它艳俗,但是无论你怎么认为,这一朵蔷薇都会盛开。就像二师父唐草上雕刻的花朵一样,力求精致的开放,与任何看法无关,这就是存在的本身。
怀着花开的真诚去看待他们,也就自然理解了“偏见”与“存在”对比时的渺小和无力感。
曾经那个对抗着浮躁环境的自己十分向往这个圈子,并不是因为充分理解了自己以及他人偏好的存在价值,想获得一些同类惺惺相惜似的温暖。反而还过于看重大环境的论调在自己生命里的参与,于是,安静不再美好,甚至不手工的东西都好像变得有些无趣。
直到再一次尽量怀着单纯的心境来到玛阁工坊,喝着茶,二师父点着烟,还放着年代感十足的摇滚,才发现时光原本不需要刻意的静止和矫饰,只需由着它款款流逝,即便有粗口儿,那也是宁静岁月中最惬意的本真。
像二师父这种沉淀在城市里的手艺人,是弥足珍贵的,因为他们除了要打磨技能,还要对抗浮躁的社会,而这一切,有时候全凭自己的意念。
“总觉得脚踩着的就是整个世界,直到有一天,路过冻结的河面,踏着冰,看见底下浮上来换气的鱼。才发现,原来世界啊~生活啊~还有这么多可能。”姑娘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总是感慨多一点,比如,某天从二师父那回去,就发了这样的神经。
不知道,自己还来得及做一个手艺人吗?反正自己曾经是如此渴望掌握一门可以与外界交流的手艺。当然,后来明白,我羡慕的不是手艺本身,而是专注手艺背后带来的宁静,是作为一个手艺人所拥有的那种也许皮相并不那么精致光鲜,骨子里却是细腻优雅的生活方式。
一朵蔷薇开了(liao),
一窗风景微茫。
老歌缓缓旧山墙。
芳烟凝岁月,闲语触时光。
浅遇缘何深忆,
余生莫负思量。
唇间辗转小沧桑。
丝丝甘苦味,款款入柔肠。
恩,那啥,二师父的店里不仅适合买包,
还可以喝茶扯段子顺道臭不要脸吹牛逼。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