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笑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仿佛心有灵犀,柳树低垂的梢枝轻轻拂过鞠的头顶,那里有一簇蘑菇伞形的斑发。妻子离开后,他的头发愈发斑驳了。跑完步他就会在这里站上一会儿,湖面交织着晨光与水气,令他浮想翩翩。女儿告诉他这个中秋节不回来,算起来她已经有三年没回娘家了。鞠早已习惯她这种作派,就和他逐渐明白邻居王霜唯一的儿子长时间不回来看望他那个寡居的亲娘一样。王霜住在他的楼下,门紧对电梯口。鞠经常在下楼去晨练时看见她出门买菜。菜场在东边的古运河旁边,在那里由摊贩自发组成一条小型的晨间街市,非常繁忙,但当城管上班的时候,他们就自动解散了。她经常挎一只不大的竹篮子,每次都将它装得满满的。她说自己喜欢挎着竹篮去买菜,这样有年轻时的感觉。鞠和妻子一起参加过她们的儿子考取大学时的摆的筵席,那时她的丈夫还在,美美满满的一家子。他们的儿子长相帅气,后来成为一名专业的飞行员。他和妻子也参加过她丈夫的丧礼,他被造纸用的机器扭断了脖子。那阵子是他夫妻二人帮助她与她的失魄落魄的大学生儿子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并且帮助为照顾母亲已缀学一年的小伙子重新进入原来的大学里完成学业……

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天开始,两个孩子仿佛默契似的同时给他们失去老伴的父亲和母亲留下更多的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与空间。鞠记得在妻子离开后,王霜经常上楼来帮助他整理家务。她像一个主妇那样将房间各处都整理得井井有条。鞠感激她就像她铭记着他们夫妻的恩情一样一一他们帮助她们母子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时期。那段时间,鞠满脑子全是妻子的影子。因此,对于王霜的默默付出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家里变得凌乱不堪的时候,他才想起王霜已经很久没来了。他努力回忆着她在这里默默劳作的每一个细节,但只能记起一些她刚来帮助时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在不觉间怠慢了这个热情的女人,于是决定前去当面感谢。王霜家的房门紧闭着,他敲了很久也没人开门。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一一他是那种心里搁不下事情的男人。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他脑子里全是她在这里忙磆的身影……后来,忽然自脑海深处蹦出的一个场景令他大吃一惊。他想起有一次女儿回来看见王霜在家里忙碌时不安的眼神……那时候王霜的动作好像变得不自然……他想起她还失手摔坏了一只玻璃杯子……

鞠记得后来见到王霜向她道谢时,王霜的衣着明显比以前讲究多了,还染了发。再后来,鞠就很少看见她了,也没有再见她挎着竹篮去买菜……直到前阵子参加了王霜的婚礼。他的儿子穿着崭新的军装忙前忙后。新郎是个颇有气度的高个子男人,他抓住鞠的手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那天晚上,鞠感觉自己仿佛丢失了魂魄,内心深处有股极度不安的情绪,但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而不安。女儿并没有参加她王霜阿姨的婚礼,她将那张大红请帖交给鞠后就离开了。鞠记得女儿那天的笑容有些陌生……

湖泊里的野鸭子多了不少,它们还和从前一样害怕人类,不时会有几只鸭子从草莆茂盛的阴影里扑楞楞飞往湖心。晨间斜斜的光幕上留下它们灰暗的身影。鞠记得在这棵柳树还小的时候,他用刚抽芽的嫩枝编制成一顶草帽戴在妻子的头上,插在帽子上的野花盈盈地迎向朝阳。妻子笑得非常灿烂。如果她还在,自己一定会给帽箍插上她最喜爱的月季花,那样她会笑得更久,甚至会像年轻时候那样戴着花环笑得前仰后合。鞠一遍遍回忆着妻子以前笑的样子,她特别爱笑,只要鞠稍微做个幽默的手势或者扮个鬼脸她都会咯咯咯笑出声来。有时鞠怀疑妻子患了类似于那些有着过敏体质的人们容易患上的那种疾病:他们会对花粉、疼痛及寒冷之类的外物反应极大。也许妻子患上了趣事过敏症一一她会为任何可笑的事物笑个不停一一但她的心里并没有觉得它们是多么的可笑。为此,他咨询过一些医生和懂得心理学的网红,他们都夸奖他是个幸福的人。

鞠怀疑自己是否患有笑容依恋症一一当时,他无论处于什么样的情绪状态,只要听见妻子的笑声或看见她的笑脸,就会立刻迷失在它们之间而忘记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比如王霜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烦恼,在整理衣柜的时候,当他看见妻子最爱穿的那件米黄色羊绒衫时,就将烦恼完全抛到九宵云外了。这件衣服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妻子的体香,他记得她穿着它向自己炫耀的情景。那时,鞠觉得妻子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鞠迷恋妻子的笑容就像婴儿迷恋母亲的乳房一样。这让他一度觉得不安一一有时候,鞠恍惚间感觉自己就是个婴儿!在他将妻子苗条的身体搂在怀里的时候,身体传来的光滑、柔软、温暖的触觉,会让他感到非常满足。手里捧着妻子的衣服,他忽然明白自己那天在王霜的婚礼上为何会感到不安一一他与他们(包括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同,自己与他们是两类人,之间隔阂一条不可愈合的裂缝。

鞠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无论在工作或在生活中,他会为别人的一个赞许的笑容或是一句感谢的话而沾沾自喜。他也因为这样的性格失去了很多利益。以前和朋友喝酒的时候,他们会为他惋惜,鞠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也会觉得好像真的存在那些事情,于是就和他们一起吆喝,一起骂天骂地骂古人。但是,一旦回到家里,那些所谓的得失荣辱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妻子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醉酒的鞠,让他感觉“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妻子从来不会为那些身外事烦忧,仿佛只要看见他的身影,就十分满意了。

鞠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妻子整天围着他的屁股转悠。她完全没有其他女孩子喜欢结伙成群做游戏的习惯(那时候的女孩子喜欢做些踢毡子、跳皮筋之类的游戏  )。她只喜欢跟着鞠到处跑:比如在开满油菜花的土丘上捉迷藏,去桑园追兔子,沿着长满水草的渠岸捉龙虾,前往荆棘丛生的干涸渠道骚扰黄鼠狼一家,那家黄鼠狼被他们撵得不停地迁徙领地。大概婶娘将娃娃亲的事情告诉过她,并且和她讲了许多应该注意的规矩。她们任由两个娃娃在一起耍——叔叔、婶娘这对转业军人夫妻,将军旅的豪迈作风带进日常生活之中。鞠记得妻子小时候两根大辫子编制得特别漂亮,当她追赶自己的时候,辫子上的蝴蝶结便会迎风飞起。她爆发力极强,先跑的鞠每次都被她很快抓住,因此鼻子没少被她刮过。刮鼻子是他们从小就爱玩游戏,从石头剪刀布到立定跳远,跑步,赛嗓门。在鞠的印象中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赢过一一数得清的几次刮到妻子的鼻子,都是她赢得腻了而故意输给他。这些年鞠沿着记忆里的足迹寻觅妻子的影子,他发现刮鼻子的游戏几乎伴随妻子的一生。他记得妻子临走的前一天还狠狠地刮过他二十多次鼻子。他很奇怪,以前妻子每次都会让赢一到两次,这次为何一次也不让赢?为此他曾在心里闷闷不乐一一当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妻子精心准备的告别仪式。那晚他们没有睡在一起,第二天他早早地上班去了。发现时,他看见妻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前显然经过精心打扮。她显得那么安详,脸上荡漾着笑意。让鞠一度认为她很快就会从睡梦中醒来……

鞠习惯性地捋一捋自己的头发,每当他欲从某种头绪混乱的思考中脱身时,他都会夸张地捋一捋自己算不上茂盛的的头发。妻子说他捋头发的姿势很潇洒像影星周润发。刚开始时他很自豪,后来就有些妒嫉了——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妻子的偶像的替身一一那些都是幻觉,就像人们隔着雾气观看花园一样:一旦雾气散去,隐藏在花枝间的枯叶甚至鸟粪就会在阳光下显露无遗——他不想让妻子因为真相而感到遗憾。因此,他都会表现得非常开心——他喜欢她高兴的样子。透过湖对岸的树梢,远处有几座白玉色的建筑掩映在朝阳里。一个环卫工人将湖对岸的草秸秆装进车箱,看得出都是些新割的草,隔着湖面仿佛闻得见芳草的清香。鱼群不时扑击出亮晶晶的水花。鸟声里鞠又看见妻子在笑:她正企图采摘一朵靠近的莲篷,它还很小,刚刚从花朵里探出稚嫩的身体。妻子回头朝他笑着,显然她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由于身体过度前倾,一张脸憋得通红。他们最终没有去伤害那支可爱的精灵:他一边拉住妻子的手,一边用手机将她采花的姿势永远留在相册里。

观鸟阁是在妻子离开后兴建的,暗红色的江南古老船体的造型,并排摆放着两只宽大的红木梯伸向绿草如茵的地面。他相信妻子一定喜欢这样的造型,虽然暗红并非她特别钟爱的颜色。两名公园的保洁阿姨正坐在里面的长凳上兴致勃勃地交谈,她们的手握在一起,像是在商讨什么事情。鞠没有去打扰她们。阳光透过梢枝在他的脸上涂抹明暗交替的彩绘。湖面上的暗影被阳光照亮,闪烁着粼粼波光。     

鞠错把天空的一片云当成妻子的手帕,他看了又看终于没有设法去抓住它。近来,他无论看见什么东西都像妻子为捉弄他而弄出的花式。她爱玩这种游戏。以前,她将几束野花绑在一起包了围巾坐在鞠忙碌的农田的不远处,当鞠看见时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一因为她本人会冷不丁地打扮成那种样子。鞠分不清真假,又害怕惹她气恼,因此,只要看见她的影子就会连忙赶过去。在妻子怀孕的那阵子,这样的游戏做得非常多。妻子经常会躲在旁边的荆棘丛中看着他的表演一一也许她的趣事过敏症就是在那时患上的。妻子告诉鞠,他是牛郎要一辈子追赶自己这个织女——这是他们之间上辈子欠下的情债。       

自她走后,鞠总会不自觉地沿着那些沟沟渠渠不停寻找,他总感觉这些地方和她的毛衣一样会留下她的某些气味或影迹。这些年,他从城里找到乡村,一边找一边回忆着妻子从小到大的样子。从小到大,妻子都与自己形影不离,他熟悉她就和熟悉自己身体一样,以至于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些年,他们夫妻之间做得都很好,妻是妻,夫是夫。他们都谨慎地遵守着长辈们传下的教训。女儿总是埋怨自己出生在一个娃娃亲家庭,她总是认为这种家庭的家长都是老古董,他们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她们之间也不可能存在真正的爱情。她不遗余力地怂恿父母看些描写爱情的小说。鞠对此总是一笑了之,但他发现妻子却津津有味地捧着女儿买来的那些小说挑灯夜读。在妻子将书中描写的少年少女们的“荒唐事”说给鞠听时,他总是嘲笑妻子早些年要是能够这么用功读书就好了。但妻子并不生气,还是会牵针引线地讲这些故事,并且养成热爱读书的习惯。鞠也终于读了一些书,他爱看些哲学与经济类的书籍。工作上也前进一步,做了小领导。尝到甜头他阅读的欲望更强烈了,但他却始终排斥那些“你情我爱”的内容,认为那些就像“皇帝的新装”一样的童话故事一一他才不管什么“爱情、情爱”之类的花里胡哨的名词——“真心对你好!”他认为人一辈子能够做好这一条就足够了。但妻子选择的告别仪式让他不得不反思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错误认识——“我只想让你永远记住我美丽的样子!我不想像很多人那样,在告别时,只是给亲人们留下非常衰老、或者被疾病折磨得极度憔悴的模样——人们只会记住她(他)留在世间的最后的样子。”读着妻子用方格信纸写下的文字,鞠失声痛哭。她没有用短信,也没有用电子文档,也没有储存录音,只是写下了这封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个邮局寄出却需要一周后才能收到的挂号信。收信人一栏赫然写着她自己的姓名……

鞠相信妻子在天上看见他的窘相准会像年轻时那样笑个不停,因此他经常会抬起头来看看天空,一朵漂亮的云,一只飞过的鸟,他都会认为是妻子传来的笑声。她肯定是笑得喘不过气来,随手将声音做成各种有趣的形状抛给他。妻子和他打招呼的姿势一直非常奇特,有时捏着手帕像旗帜那样挥舞,有时手朝天空画着圈子,有时竟然随随手抓起一根草棒像标枪那样投掷他。这时候,她通常因为笑得过度用力,头几乎垂到地面而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每次,鞠都会连忙搀扶住她,就像搀扶着一个年迈体衰的老者一一鞠经常想像他们年老体衰时相互搀扶的情景。鞠不敢让妻子笑得太久,通常会连忙转移话题或者谈一些严肃的问题,她一边笑着一边从刚才的趣事里解脱出来。     

近来,他经常对着一棵桑树,一株月季傻傻地看上很久,他的眼里全是妻子笑的样子。以前,女儿总是说他俩是一对傻子:女人爱“臭美”,并且经常用这个话题考验自己的男人;男人每次都被自己女人的那种飘忽不定的思维逻辑搞得十分狼狈。他们都疼爱这个唯一的孩子,从不过分约束她。妻子溺爱她,经常会不顾鞠的反对无条件地支持女儿一一就连她的早恋也非常支持。近些年鞠才想明白,女儿就是妻子深埋在心里的年轻时的梦,她不问对与错,只是无条件地企盼着梦境的精彩演义。

女儿从不和鞠一起去上坟。鞠也没有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他祭奠妻子的方式和别人不同,他每次都去花店扎一大束月季花,然后再买一杯妻子爱喝的那家店里的奶茶早早地来到妻子的墓碑前面。他解开丝带将一支支花朵按颜色分类绕着墓碑整齐摆放,并且给每朵花浇上一点奶茶,然后再默默地坐上一会儿。他从不和“她”说话,住在墓里的冰冷的灰烬让他感觉陌生,自己与它之间再也没有双方都懂的语言可以用来交流。墓将他们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墓里的世界没有情感,没有笑声,到处都是死寂般的沉默与黑暗。鞠无法想象一个生命怎样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关于这个世界的奥秘,相信先人们早已对其有过深入地探究。对于他们常说的那句“相对无言”,他有着切身的体验,坐在大理砌成的石阶上面,周围的树木、花草、鸟鸣声仿若隔世,他脑海里闪烁着那些悲伤的先人们绕着土堆无可奈何的画面。

转过身体,他又会陷入寻找她的踪迹的幻觉之中。这些年,鞠一直在寻找着妻子的踪迹,从来没有间断过。找寻与回忆让他一天天老去,也让他一步步变得睿智。他经常会有灵感涌现,也经常会去做一些以前认为是出格的事情。窗外的月亮被一片稀薄的云雾挡住,让人不由得产生思念的情绪。鞠忽然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酒精进入血液,可以将一些刺激精神的细胞唤醒,这样他会感觉好受些。窗外,终于从云雾缭绕下挣脱出来的月亮,好像身体上面犹带着盈盈的秋水。鞠在醉倒前,将手臂遥遥地伸向月亮,他看见月亮里面的桂树及桂树下的两只大灰兔一一它们悠闲自在地吃着结了穗的草。他的瞳孔里闪烁着妻子奔跑的身影,她将辫子高高扬起,辫子上的蝴蝶结飞舞得多么欢快一一她们一起追逐着前面同样欢快地奔跑的野兔。

中秋节那天,鞠一个人喝酒到深夜,他呕吐了两天才去妻子坟前祭奠。他捧着一大束月季花艰难地爬上那座埋葬妻子骨灰的小山包。在很远的的地方,他就看见一个全身被白色孝衣包裹的身体匍匐在妻子的墓碑前啜泣,她抖动的身体让鞠心里无比刺痛一一他认出了正在祭奠母亲的女儿。她哭得伤心欲绝,以至于鞠来到她的身边时也没有发觉。女儿告诉鞠,她每年都是这样盛妆祭奠母亲,每次都在鞠祭奠后的第二天独自前来。这次,她带来传统的黄菊花和两包五仁月饼。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谁像鞠那样在墓碑的周围整齐地摆放着月季花,并且在不远处的石阶上面存放着一杯鞠常常带来的那种品牌的已经开了封的奶茶。墓碑上,妻子开心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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