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深处,小时生活的北京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里是可以用安静来形容的,路上没有拥堵的车流和络绎不绝的人群,当然也没有现今的高楼林立 大厦成群,自然也不会有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当时的人们有条不紊的重复着每天的生活,过得简单却又悠然自得。
我出生在北京,自小生活在二环边上的一个杂院里,院内前后两排房,即是房屋又当院墙。砖块铺成的过道居院中,两排房门对门坐落,一户挨着一户向里院延伸。各户门前都种有树,多为香椿,也有两棵梧桐,树干碗口粗细,夏日枝繁叶茂,站在树下凉爽宜人。
院门外正对处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壮,需数人合抱。细看去表面苍劲有力,沟壑丛生。树冠呈伞状,旁枝错节,向四外伸展。每逢花期,绿色的枝叶间点缀满满的成簇的白色小花,花香甘甜。一场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裹挟着槐树花的香气充满整个小院,树下洒满被风刮落的花瓣,星星点点,如群星璀璨,蛮是好看。
院中有一处自来水龙头,水管下方是水泥板围成的水池,各家各户常在此边洗衣 洗菜,边聊天 闲谈。 各家有厨房,洗好的菜端去厨房,一会儿工夫,各家饭香四溢,满园飘香。洗好的衣服也随手搭在自家门前的晾衣绳上,在阳光里随风舞动。
各户的房是从房管所承租下来的,据说当时只有北面一排房,后来各家的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才又在紧挨着的南边空地上各自盖起了房子,有了我记事以后的样子。房屋格局大致相同,房屋里外套间,门窗朝南,北墙有后窗,窗框为木质的,刷着绿漆,外窗是纱窗,里窗是玻璃窗。地面都是水泥抹平的,踩的时间久了,地面光滑如镜。各家的家具大致相同,只是摆放有所差别。四方桌 红漆的四方凳 木板床 还有摞起来的衣柜箱子,衣柜里充斥着樟脑味夹杂着木板香气。
严冬渐近时,各家从煤铺用三轮车拉回九孔的蜂窝煤码放在自家门口的墙下,或存放到自盖的煤棚里。烟囱一节节的接好由预先留好的烟孔伸出屋外,冬日清晨推开房门,狭长的过道被各家烟囱冒出的淡淡的烟气笼罩,烟雾中木柴的香气让人陶醉,走在其中犹如仙境。尽管那时屋内有土暖气,但早晨醒来还是感到脸是冰凉的,说话间能看到口中呼出的淡淡白气,窗户玻璃上布满水蒸气凝结后形成的冰花,犹如叶曼错落,犹如羽毛彼此层叠,随着太阳升起,慢慢消融。
院内的老人自大年轻的时候搬进院子,就没有再搬出过,他们在这里娶妻生子,又帮着孩子们在院里盖房成家,一个小院逐渐变成了一个大院子,院中的孩子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各自成家,他们的下一代又成了院里的一群岁数相仿的玩伴。住了几十年的街坊犹如家人,相互串门聊天,孩子们更是吃院里各家饭长大。夏日里常常是一群孩子在院里跑进跑出,笑声充满整个小院,小院里成了他们的游乐场。也伴随着他们度过美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