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女一枚,乳名提提。
说起这个名儿的由来是因为怀她之时会和她隔着肚皮说说话,既然要说话总得有个称呼吧,于是就“猪蹄儿”“猪蹄儿”的叫开来--谁让她爹姓朱呢?
一
怀她的时候我正在读研二,怀孕三个多月时正好要做开题报告,于是我便一个人从南京飞到广州,记得很清楚,四月一号。下了飞机坐上机场大巴给同在广州读博的大学同学发信息说“我回来了”,她回信息说:“我知道你回来了,但是今天愚人节嘛!”我一时间哭笑不得,看我选的这个日子。
回到学校忙忙碌碌地做了开题报告,导师问我你要在这儿呆会子还是打道回府?这儿的条件肯定比不上你家里。我说我得在图书馆找些资料,最起码要呆上一二个月吧。她说你量力而行吧。
于是我就开始了每天坐公交车跑图书馆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已经从广州市搬到了番禺的大学城,公交车不多,而且还得走一大段路才有站点乘车。我要用的几本资料只在广州市的中山图书馆能找到,于是我每天都要坐一趟老式的公交车进城,下午再掐着点儿坐这趟车回去。说实话那个车破得那个路破得,好好的人坐都得被颠晕,但是,我非但没事还越颠越精神。每天精神抖擞地来去,宿舍里的小丫头们都啧啧称奇,说老大,你家小猪蹄儿在你肚子里坐得真是皮实!他就是个报恩的,都不让你受罪。也的确,我整个孕期都没啥反应,该吃吃该喝喝,孕吐啊啥的基本上没有。每天吃过晚饭还能和她们几个溜达个四五十分钟。
我风雨无阻地跑了快一个月的图书馆以后,导师都看不下去了,一个电话把我叫过去,问我资料找的如何,我把两个大笔记本给她看,她看了以后说:滚吧滚回家去养胎去吧!于是我又一个人从广州飞回南京。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家里看看书需要了就到南京图书馆找找资料,准备写毕业论文。
二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欻的一声就到了预产期。可是人家在娘肚子里呆得实在太舒服了,不愿意出来。我怕有啥意外,虽然没啥动静还是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想早点生就天天去爬楼梯。我听话地去爬楼梯,爬了两天还是没动静,医生检查了一番后开始给我挂催产素,但是疼了一天一夜还是没动静。第二天接着挂催产素,破水了,但是羊水二度污染,不得已只能选择剖腹产。手术的始末我都清清楚楚,连医生夸我胖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一个红通通的胖胖的家伙被举到我面前,医生说:“看清楚哦,是个女儿。”那一刻我觉得很奇妙,这么个小东西就是我女儿了!
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的哺乳期过得并不开心。这些在十年之后的现在再去想我已经不再愤怒和怨恨。但是当时的艰难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不说也罢!
在孩子半岁时我离开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因为我要去毕业论文答辩,其中的艰难曲折自不必说。但是,等我顺利毕业回来时,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我回来没多久,婆家来帮忙的人刷地全部都走了,孩子的奶奶本来在孩子满月时就执意要走的。那个人常年出差在外,我一个人带孩子。天天忙孩子,有时候累得心力交瘁还没人理解,那人回来别的事不做只管找茬挑刺,我都忍着,我觉得有女儿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孩子会爬时我就一刻都不能离开,因为我不知道她会爬到哪儿去。记得有一次我要上厕所把她放在客厅里,她一边哭一边噼里啪啦地往卫生间爬,看着她爬到我跟前,我再也忍不住了,抱起她嚎啕大哭。那次我哭了很久,擦干眼泪以后我已无所畏惧。
一路歪歪斜斜,女儿两岁四个月了,我要重回学校,于是我把她送进了幼儿园。
三
由于她的年龄不能上小班,所以开始上的小托班。第一天送过去,我牵肠挂肚地过了一天,下午去接她回家时老师哈哈笑着说:“你家女儿太好玩了。背个小书包怎么说都不愿拿下来,在班里溜达了一圈和我说老师我已经上过幼儿园了,你送我回家吧!当我说你现在不能走哦,要下午才能回家时马上哇哇大哭!”
第二年还是小托班。幸运的是她的班主任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一直带她到幼儿园毕业。在幼儿园里大家都是称小名儿的,我印象很深的一个叫“钱多多”。班主任,配班老师和生活老师都很喜欢她,直接称呼她小猪蹄儿,彼时彼刻她的小名我已经定为“朱提提”。
同住一个小区的一个叫聪聪的男孩子和朱提提一个班。两人的友谊从小班开始与日俱增,到中班大班时已经发展到形影不离的地步。后来看他们幼儿园时的照片,朱提提和傅聪聪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紧挨着。聪聪小朋友对外宣称他就喜欢朱提提,以后要和朱提提结婚!我吓了一大跳,连忙问朱提提是真的么?朱提提煞有介事地说:当然是真的!我们上了小学就结婚!“那我怎么办呢?你都结婚了,妈妈一个人多么孤单啊!”我故意叹着气说。朱提提小朋友很是认真地思考了良久,郑重其事地说:“那我偶尔给你打个电话吧!”唉,果然是女生外向啊!
后来傅聪聪搬离了小区,他们小学不在一地读书。当我再问起朱提提还要不要和傅聪聪结婚时,她一脸懵逼地问:“傅聪聪是谁?我这么小干么结婚?”
幼儿园毕业仪式上,她的班主任,可爱的小朱老师说:“我们可爱的小--小朱老师终于幼儿园硕博连读毕业咯!”
四
当了小学生的朱提提出落得亭亭玉立,只蹭蹭蹭地窜个子,脖子底下都是腿,那两条大长腿让为娘的我羡慕不已。小区一个一样大的女孩子比她高一个头,但是穿一样码子的裤子。
和她同年的丫头小区里一共有八个,经常在一起玩耍,这多多少少弥补了没有兄弟姐妹的遗憾。
朱提提从小运动细胞就很发达。小区里给大人锻炼身体的器具她玩起来个个得心应手。还学会了骑独轮车。八个丫头做什么都一起,一个人骑独轮车另七个必定也要会骑的。于是在夏天的夜晚,小区的路上总是能看到手拉手的小姑娘乘风骑车而过。
学习上我没怎么太要求她,好在她一向都很自觉,成绩不好不坏,还说得过去。酷爱读书,什么书都读。一次早上送她上学时遇到她班上的同学,那个小姑娘说:“阿姨,她可是我们班最渊博的人呐!”我一听,乖乖不得了,成偶像啦。
慢慢成长的朱提提遗传了她老娘的幽默和大条。我经常喊她“小狗蛋儿”(朱提提属狗),她就会喊回来“小狗妈”;我喊她“小猪”,她就喊回来“中猪”。经常地拍着我说:“小宝儿,你要乖哦!要乖乖地听话。”有一次我正在卫生间洗澡,在小伙伴那儿玩耍的朱提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打开门探进来个小脑袋:“哟,小胖儿,洗澡呢!”我大吼一声:“滚!”她嘻嘻一笑:“胖胖生气了!”一边把脑袋飞快地缩了回去,她知道她不逃得快些,脑袋瓜子就得遭殃了。
当然她也有畏难情绪,有时候作业多了,会一边做作业一边哭。但是不管怎样,她是那个能把事情做好的孩子。她在不停地成长,估计若干年后她看到这篇文章,会一撇嘴说:“美丽优雅的朱提提怎么会干这些丢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