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文/淼淼

接到复工通知,我们心里都很难过。这意味着你要远行上班,我们一家很长时间才能团聚。

从我们认识,你就一直留在本地工作,这么多年,我们未曾分开过。你的工作应酬多,但你能推则推,连同学聚会也不咋参加,下班就急急往家赶。我以为这样很难为你,对此颇有微词。可你却说工作能力不体现在这些方面,应酬很多时候都是谝闲话,同学关系也不是靠聚会来维持的。

平凡的日常,白天在彼此的电话、信息牵挂中转瞬即逝;晚上我们一起陪娃、看书、做家务;夜深人静时,我们烹茶品茗,把臂而谈。无数个日子,我们总在喟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感叹年华流去如白驹过隙,何尝不是幸福生活的体现。谁又敢说度日如年不是囚于生活的困顿,流露出来的无奈。

我们都彼此感恩遇到了对方,便是遇到了最好的自己,愈加珍惜当下的生活。当然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我们都隐藏起别离的伤感,为你的远行而准备。只因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你)放心不下。

这几天我们忙忙碌碌。你房顶墙角,窗户门锁,一一检查,小至一颗松动的螺丝,都拧得紧紧地。我恐你劳累:歇歇吧,屋里活干不完,空时,我慢慢干。可你哪肯听,依旧我行我素。我亲手准备你的行李。明明已是春暖花开,春夏秋冬四季衣服还是一套接着一套,往箱子里塞。看着大袋小兜,吃的、穿的、用的、喝的,一应俱全。你笑我:怎么像是带着家去上班啊!

是啊,如果是蜗牛多好啊!我们走到哪里,都可以把家带走!

又到了万籁俱静之时,终于也都累得筋疲力尽。煮了一壶黑茶,茶香氤氲,一时竟相顾无言。我率先打破了夜的沉寂:“你不要担心家里,我可是胆正出了名的。倒是你,我不在你身边,出门遇见野狗,谁替你挡啊!要不再给你准备一根打狗棒。”我戏谑你。想起每次出门遇见狗,你想都不想就藏到我身后。虽是玩笑话,想想你对我的信任度,还真放心不下你,像操心孩子一样。

出乎意料,你没有像平常一样哈哈大笑。你看着我,认真地说:“不要逞能很干活,你的脚不能劳累。万一夜里再发病,我不在家,谁背你去医院。家里脏乱都没关系,只要人好就行!晚上睡觉关好燃气阀门,门锁好……”你又开始婆婆妈妈碎碎念了,这一下又聊到了凌晨,再休息两三个小时,就要起来送你上班。

天亮了,来来回回几趟把东西全搬上车。出发的时间到了,还是忍不住唠叨你:“慢些开车,路上注意安全。”“爸爸,开车不要喝水、吃东西,到服务区了再吃。”孩子们叮嘱你,你的远行让孩子们一下懂事了。

最怕你从车上又下来,亲了亲孩子们:“你们不许惹妈妈生气,我不在家,要把妈妈照顾好!”说完,又转向我:“你不要遇事总吵孩子,照顾好自己,不要累着了……”

“快走,快走啦……我们要回了。”我推你走,分明看见了你眼里的泪花。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泪水从眼里流回去,一直流回到肚里。再抬头看你时,你正疾步走向汽车。

望着你远去的背影,我募地想起冬夜里,你送病痛的我去医院,背着我在交大一附院,还有红会医院,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看医生的情景。寒夜清冷,而你的背却那么温暖!那么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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