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爱上文学
从小学到中学,在九年的读书时日里,我的语文成绩都优于数学,但是要说作文出类拔萃,也说不上。有时觉得还有点害怕写日记、周记和作文。
我的家里,没有一个文化人。家中的书籍,除了哥哥们上学的课本之外,无一读物。家里穷,父母又是文盲。在文化方面就不讲究,家里连本日历也没有。而乡下小学,课外读物也几乎可以说少到没有。我清楚地记得,我直到小学毕业都没读过任何课外读物。上了初中后,在学样的阅览室里,才逐渐接触到一些被管理员钉在阅览桌上的诸如《参考消息》之类的报刊杂志,真正的文学书籍,还是没有阅读过。
小学六年级时,有个同学作文写得很好,经常受到语文老师的当众表扬。他在课余时间常常看一些武侠小说,从中他汲取到了谴词造句的技巧。平时跟我们说话,时不时地夹些他读过的小说中的词语,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同学因为读课外书多,小学毕业那年就近视了。小考时,他考了个全校第一,被县一中录取。对于这位同学,我当时只有羡慕的份。我想读些课外书,可不知从哪儿弄得到呀。
从小学到初中,我能看到与艺术相关的,是仅有过的几次,到离我家不远的秀斌叔家看他藏在大木柜里的《芥子园画谱》和看他雕樟木佛相和玉雕。看《芥子园画谱》和他青年时的部分画稿,是趁他不在家时,叫他的大女儿给我看的,看的时间很短,只能记在脑子里,不能临摹。我仅有的一点绘画基础和对美术的热爱,就是从那时积累下的。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读中专那几年的假期,没事时也爱去秀斌叔家串门,当时对自己很不自信。虽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搞文学了,但一想到父母是文盲,自己的起步又那么迟,父母的遗传基因里,有没有这方面的艺术细胞呢?我为此问了秀斌叔,委婉地问了从事艺术创作的话,父母遗传是否重要?秀斌叔当时怎么回答的,我记不得了。他在村里是绘画方面的权威,是个画匠,承接过不少庙宇的佛像绘画项目。他的两个女儿,后来无一承袭衣钵。继子也无心艺术创作。
我真正爱上文学,是在读中专的第二学期,那时班里有位女同学在校报上发表了一篇豆腐块大的散文,班里的同学都看到了。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就有一种别样,感觉这位女同学与众不同,似乎比其他没发表过文章的同学多了份内涵。后来,这位同学因这篇文章还得到了稿费。
这让来自农村,不知道文字还能卖钱的我,内心起了波澜。我惊喜地知道,原来文字还可以卖钱的?我十年里认识的文字,不就从此可以帮我赚钱了吗?我总算知道奥秘了,从此开始勤奋地向校图书馆借书看,开始给哥哥写信。我说,我之前是用钱买文字(认识文字),从现在起,我准备用文字卖钱了。
有了这个发现,再加上我阅读量的增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悟出了文章是可以这样或那样写的。古人说:“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 我体会到:诚哉,斯言!我开始觉得手痒,不写点文字,心里就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了。于是,我开始试着爬格子,试着学一些作家排列文字的方式,写一些散文,觉得修改得可以了,就向校报投稿。在校报发表后,我的自信得到增强,于是开始向《桂东日报》、《广西商报》、《广西日报》和校外的一些杂志报纸投稿。投稿多了,总有一些文章是合编辑的心意的,我写下的文字就这样慢慢地变成了铅字。从校报、到市级报纸、到省级报纸,我的文章都得到了发表。
到这个时候,我意识到,原来我还是可以写点东西的,原来我还是可以敲敲文学殿堂之门的。那些写作出了名的作家,也没有三头六臂,唯勤奋手熟尔。终于,我在十八岁这一年,真正找到了今生最大爱好,找到了人生的理想和坐标。我跟我的同乡好友黄启军说,我的理想就是要成为一名作家。我要让别人相信,父母是文盲,他们的孩子也是可以做一个文化人,甚至可以成为作家。
有了这样的目标后,我变得勤奋了,思想和行动也有了方向感。课余时间,我更多的时间是阅读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和练习写作。平时约同学到郊外游玩,人也常常精神游离躯体,灵魂出窍一般,游玩起来往往不在状态。同学不知,我是打腹稿入迷的缘故。夜里,舍友们都睡着了,我却像要下蛋的母鸡,精神兴奋,在脑海里一遍遍想着要写的文章,真希望马上天亮,好将腹稿固定成文字。直到困极了,时间已到夜里十二点,方才睡去。
这样的状态一旦养成,就到了现在。为伊消得人憔悴,我亦无怨无悔并乐在其中。
兴趣真的是最好老师啊!能让人长久爱上并乐此不彼的,怕也是一个人的兴趣和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