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三毛,今天看了《白手成家》这一篇。
之前以为荷西和三毛在沙漠应该过的日子,生活条件应该还不错,但是看了这篇,发现不是这样。我甚至开始的时候心里,说实话,看着看着我心里是怪难受的,有点想哭。
三毛是一位爱自由到有点倔强的女孩,而爱情,无论给予多少对方多少空间,却因为天然地或多或少带有束缚的属性存在——两个人就算志趣再相投,为了爱情,不是你束缚我,就是我束缚你,其实说白了就是迁就和包容。
所以为了三毛,荷西也留在沙漠,跟三毛在一起。但要克服的困难不是一般的多。
三毛爱自由,爱的有点特立独行
人活在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相似的,所以如果有人个性跟别人特别不同,选择跟大多人不一样,就会被人认为是怪人的比比皆是。
我们总被教育,做人安安分分,活得比较安全;随遇而安,不要闹腾。偏偏三毛就不是一个呆得住的人,喜欢浪迹天涯,饱览世界不同风光的人。广袤的沙漠也是她心心念念向往的地方之一,所以决心要往沙漠走一趟……但,好像没有多少人觉得她是认真的:
“因为撒哈拉沙漠还有一片二十八万平方公里的地方,是西国的属地,我怀念渴想往它奔去的欲望就又一度在苦痛着我了。 这种情怀,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几乎被他们视为一个笑话。
我常常说,我要去沙漠走一趟,却没有人当我是在说真的。
也有比较了解我的朋友,他们又将我的向往沙漠,解释成看破红尘,自我放逐,一去不返也—— 这些都不是很正确的看法。 好在,别人如何分析我,跟我本身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还好荷西懂她:
“等我给自己排好时间,预备去沙漠住一年时,除了我的父亲鼓励我之外,另外只有一个朋友,他不笑话我,也不阻止我,更不拖累我。他,默默地收拾了行李,先去沙漠的磷矿公司找到了事,安定下来,等我单独去非洲时好照顾我。
他知道我是个一意孤行的倔强女子,我不会改变计划的。
在这个人为了爱情去沙漠里受苦时,我心里已经决定要跟他天涯海角一辈子流浪下去了。
那个人,就是我现在的丈夫荷西。”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三毛回忆里的情节了,当做是对她与荷西在沙漠建立的这个家的前情回顾。
其实从上面这些前情回顾里,我就有些感觉——这篇跟前面读过的那几篇情绪感受有点不一样,色调有点灰,有点沉。
终于,我们走进了一条长街,街旁有零落的空心砖的四方房子散落在夕阳下。
我特别看到连在一排的房子最后一幢很小的,有长圆形的拱门,直觉告诉我,那一定就是我的。
荷西果然向那间小屋走去,他汗流浃背地将大箱子丢在门口,说:“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家。”
这个家的正对面,是一大片垃圾场,再前方是一片波浪似的沙谷,再远就是广大的天空。
刚开始搬去荷西为三毛找的落脚的家,开头的气氛感觉就不是很明快。一方面是刚开始新环境,这也算是对内心开始面对新环境时的些许无措和不安的映射吧。
“荷西急着问我对家的第一印象。
我听见自己近似做作的声音很紧张地在回答他:“很好,我喜欢,真的,我们慢慢来布置。”
说这话时,我还在拼命打量这一切,地是水泥地,糊得高低不平,墙是空心砖原来的深灰色,上面没有再涂石灰,砖块接缝地方的干水泥就赤裸裸地挂在那儿。”
显然,三毛对这个像放置在黑白电影情景里的新家,有点“累觉不爱”的意思,慢慢来吧,为了布置
这个家,他们后面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在同样的杂货店里,我们买下了一个极小的冰箱,买了一只冷冻鸡、一个煤气炉、一条毯子。
“这些事情不是我早先不弄,我怕先买了,你不中意,现在给你自己来挑。”荷西低声下气地在解释。
我能挑什么?小冰箱这家店只有一个,煤气炉都是一样的,再一想到刚刚租下的灰暗的家,我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这是他们搬到新家后第一天购置物品的情景,第一天,三毛心情有点失落(这是很真实的,可不是,以前跟西班牙女友合租的房子可比这好得多多去了呢)。
荷西在市政府申请送水时,我又去买了五大张撒哈拉威人用的粗草席、一个锅、四个盘子、叉匙各两份,刀,我们两个现成的合起来有十一把,都可当菜刀用,所以不再买。又买了水桶、扫把、刷子、衣夹、肥皂、油米糖醋……
东西贵得令人灰心,我拿着荷西给我薄薄的一沓钱,不敢再买下去。
原来荷西和三毛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是有些拮据的;我之前不了解,还一直以为三毛嫁给的这个男人荷西,是一个浪漫、痴情的有钱人。现在看来,浪漫要不要去掉我不知道,“有钱人”要去掉。
除了刚开始的“家徒四壁”,需要慢慢费心装点之外,因为荷西需要赚钱养家糊口,要坚持多加班多赚钱,所以荷西没有办法答应三毛,和她一起住在他们共同的新家里。这让三毛十分孤苦寂寥,十分难熬,却只能独自先一个人承受:
平日荷西下班了赶回来,夜深了,再坐交通车回宿舍。我白天一个人去镇上,午后不热了也会有撒哈拉威邻居来。
结婚的文件弄得很慢。我经过外籍军团退休司令的介绍,常常跟了卖水的大卡车,去附近几百里方圆的沙漠奔驰,夜间我自己搭帐篷睡在游牧民族的附近,因为军团司令的关照,没有人敢动我。我总也会带了白糖、尼龙鱼线、药、烟之类的东西送给一无所有的居民。
只有在深入大漠里,看日出日落时一群群飞奔野羚羊的美景时,我的心才忘记了现实生活的枯燥和艰苦。
当然,她也在慢慢习惯了,好像心也开始没有那么漂泊——“家,也突然成了一个离不开的地方”。开始慢慢上手独自修理这个家,因为荷西上班,基本帮不上忙。
灼人的烈日下,我双手提着水箱的柄,走四五步,就停下来,喘一口气,再提十几步,再停,再走,汗流如雨,脊椎痛得发抖,面红耳赤,步子也软了,而家,还是远远的一个小黑点,似乎永远不会走到。
提水到家,我马上平躺在席子上,这样我的脊椎就可以少痛一些。
有时候煤气用完了,我没有气力将空桶拖去镇上换,计程车要先走路到镇上去叫,我又懒得去。
于是,我常常借了邻居的铁皮炭炉子,蹲在门外扇火,烟呛得眼泪流个不停。
在这种时候,我总庆幸我的母亲没有千里眼,不然,她美丽的面颊要为她最爱的女儿浸湿了——我的女儿是我们捧在手里,掌上明珠也似的抚养大的啊!她一定会这样软弱地哭出来。
我并不气馁,人,多几种生活的经验总是可贵的事。
结婚前,如果荷西在加班,我就坐在席子上,听窗外吹过如泣如诉的风声。
家里没有书报,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吃饭坐在地上,睡觉换一个房间再躺在地上的床垫。
墙在中午是烫手的,在夜间是冰凉的。电,运气好时会来,大半是没有电。黄昏来了,我就望着那个四方的大洞,看灰沙静悄悄地像粉一样撒下来。
夜来了,我点上白蜡烛,看它的眼泪淌成什么形象。
这个家,没有抽屉,没有衣柜,我们的衣服就放在箱子里,鞋子和零碎东西装大纸盒,写字要找一块板来放在膝盖上写。夜间灰黑色的冷墙更使人觉得阴寒。
明明很委屈,受了很多苦,却还要鼓励自己要坚强,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展现出柔弱和无助的一面:
有时候荷西赶夜间交通车回工地,我等他将门咔嗒一声带上时,就没有理性地流下泪来,我冲上天台去看,还看见他的身影,我就又冲下来出去追他。
我跑得气也喘不过来,赶到了他,一面喘气一面低头跟他走。
“你留下来行不行?求求你,今天又没有电,我很寂寞。”我双手插在口袋里,顶着风向他哀求着。
这一段可以说也是很真实了,双手插在口袋,显得求助体面一些,但是说的话不会骗人,以她的性格,三毛这是经历了多少个希望荷西在家里在身边陪伴而荷西不在的日子之后才会做这个哀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