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站在高山上。那座山叫五台山,海拔八百多米,是家乡最高的山。那个地方叫向阳,一个美丽的名字,令人怀想温暖。
四个小家的成员连同孩子一共11人,塞进一辆商务车,我们向着一座山出发。两个小时马不停蹄地走,终于到了朋友在山里的家。刚刚上山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欢呼,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渐渐地往下一望,我们看到了山脚那盒子似的的建筑,原来,有人住在这样的山上,白云深处有人家,就是这样的吧。这山连着那山,绵延成黛色风景。芽子说,上次那篇《从山中归来》该换个名字,这才是山呢!她经常念叨着老公家处偏僻,到了这里却说,原来老公的家该甘拜下风的。空气很清新,散发着林木的绿意,沁透心脾,风吹来,有点冰凉的感觉,简直是天然的空调啊。那苍翠的松树,那叫不出名字的厥类植物,深绿,浅绿,浓绿,淡绿,颜色不一,层林尽染,偶尔有一只锦鸡悠闲散步,并不因为汽车的到来而惊吓,它们安然地享受着大自然,与自然融合成一幅美好的画。
从山下到同事位于乡中心的家,有十多公里。一条街上,有乡政府,邮局,中学,也有一排店面,但很多店都关着,想必是没有什么生意吧。这里,没有过节的气氛。只有安静,山里的人淳朴而热情。我们在朋友家喝过茶,歇息会儿,朋友便招呼我们用午餐了。自制的粉果,白果,炖地香浓的不加味精的小牛肉汤,排骨汤,猪脚猪腿肉,还有姜丝爆炒的山鸡,啤酒……朋友一家人的幸福,就那样不经意感染了我们。他父亲是敦厚善良的中学老师,母亲是位家庭主妇,一直谦和地说,一家人就她一个人不识字。她热情好客,一个劲儿招呼我们吃肉喝汤。这个山里人家也很不容易啊,出了一个大学生,两个中专生,大儿子是我同事,很上进的小伙子,新婚;小儿子是报社记者;女儿在一家企业当管理人员。平静,幸福,我们都这样感觉到。这一切,离不开这位自谦“无用”的淳朴的大妈。想想,原来,同事的懂事豁达、积极、上进,与这样的家庭是分不开关系的。
吃饭后,朋友建议我们到五台山溜达一下。五台山有五个高峰。车又走个半个多小时,我们在山上的寺庙里上香,祈求平安,然后放鞭炮,静寂的大山这样宽容,这样睿智着。它不说,只用空寂的山林诉说,只有用心倾听领悟,才觉得大山的美丽深沉。
我们决定爬一段山路。泊好了车,用清凉的山泉(神泉)洗了水果,一人拿一个啃,开始爬山了。一条古老的石头小路向山上延伸,石头并不规则,被打磨得有个光滑了,两边都是树木,只有惊叹的份,这时候与芽子谈起赵,那个熟识草木的女子,这时候,真想与之同行,听她介绍这花那树,而我,行走于这样的翠绿里,只认得那怒放的映山红了,朋友想念着“车前子”果实的味道,说说笑笑,就这样走上去。看到一块石头,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驿站”。朋友说,这条路就是以前的“官道”(大路)了,山里人家都走这样的路,而不是我们说的“爬山”,而我们走着这样的路,便认定自己在爬山,原来无非是走过一段山路罢了。
终于到了,我们爬山了五台山的一个高峰。在上面俯视,果然是“一览众山小”啊,山脚下的河流山川看得分明,山连着山,群山起伏,莽莽苍苍,在大自然面前,人是多么渺小的个体啊。大山,激发起内心对自然的敬畏。
下山途中,胡子遇见一条小青蛇,从他面前爬过,进了茂密的草丛里。他却很开心,说在这样的山里行走,不遇见一条蛇是遗憾的。新嫁娘穿着红色高根鞋,终于受不住了,原先脱下鞋子行走,这时脚底发麻、疼痛,新郎毫不犹豫地背起新娘子下山,胡子为他们拍了照片。害得几个结婚多年的女人内心嘘唏,也跟老公唠叨几句。不过,这时我们都有一个孩子要带,手里牵着的是那最可爱的小孩了。寻思着,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久违的浪漫。
朋友谈起,他们曾经在凌晨二三点出发,走小道,爬山,然后到达我们所在的高峰,观看日出。那喷薄而出的红日渲染着他少年的梦想。然后,多少山里的孩子,陆陆续续走到大山外面拼搏,在城市里立足。而这里,却是他们的根啊。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那初生的太阳,忘不了奶奶率领儿孙到庙里烧香,忘不了山的嘱托风的絮语……
告别大山,我们都想着夏天的时候,到这里小住几天,桃源就在此地。爬不尽的山路深处,始终有户人家,点燃一盏灯,在等待着你,还是我?于是想起,物质的匮乏却使天然的大山得以幸存,而泛滥的物质却破坏了心底的一片宁静家园。得意味着失,而失即得?
刚刚回来,腰身仍不不适的酸痛,我却又一心向往着那座山,那样冰凉冰凉的泉水,清新洁净的风,还有那锅甜美的汤……
原来,忘了把心带回尘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