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叫我鱼,就像昭示着我只能在他印象里停留三秒,她灿若星辰的眸子,她誓如井水的忧抑就是全部,我只存在于她需要的那三秒。有时候我会觉得,她才是那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鱼——我如何会忘记,索性作为她眼中那个遗世独立的旁观者,我想不带感情地讲讲她的故事,或者说,尽量,不带感情……
也许,她会需要这份记忆,
那就,必须有人来承担潋滟云烟后的谜。
“你不会是因为HY才留在体育部的吧~我告诉你,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拜托,学姐,你是脑洞太大了,还是自己暗恋别人太久了以为全世界都喜欢他,到底心里是有多阴暗连这种坏女人的台词都可以说得这么溜。
“啊~学姐其实…我也有男朋友了。”叶子觉着自己的语气就像守株待兔的农夫终于逮着只比自己还笨的兔子,“还有,由于我的失误给社团之间带来了矛盾,实在抱歉,希望学姐能大人大量。”
真的是倒了霉了,其实也不能怪别人,以至于叶子每次提到这是总是一肚子怨气但也自知理亏。学校社团招人就像高考填志愿一样,按次序先后录取。怎么就把体育部填在最后一栏,把文学社填第一个,后来被文学社录走了心却向着体育部去了……
“小叶子一定是当时没弄清状况,只要是自愿留在体育部,我们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WZ和HY两个部长不定时地被文学社骚扰,责怪社团间抢人这种卑鄙行为,两个大男生每次被挤兑后,都会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慰问叶子——
就让我贱贱地留在这个温暖的小团体里吧!不过学姐说的也不错哦,确实是因为YHZ,要不是他在叶子面试完想去的社团(OK,只是脑子抽了的时候的第一志愿)懒得再去跑其他的,却被有过一面之缘的YHZ拉过去面试体育部,而恰巧,这又是腿长一米八的标准校园小说主角体!
大学就这样横冲直撞,猝不及防地告诉她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热烈,还有很多你未经涉的阴暗,从陈腐的肮脏里伸出枝桠——
不过那又怎样嘞,不还是有骑士…额,是还单着生的终归属于别人的骑士仗义相救,又怎么知道不会有一天趟过这潭污水的我们就这样相逢对眼,一笑泯恩仇呢~
“就是这样,fish,当头一棒的告诉我大学是个小社会,倒是不知道是我上了大学,还是大学上了……”
唔…叶子习惯性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每次来电话都要靠感觉才能接听到。A市的区号,还是座机,老爸手机没电又怕丫头联系不到咯?
“喂——”
“是叶子吗?我是勖,高一同学,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就算不记得也不用回答得这么干脆吧,让人家多没面子,“啊,抱歉,脑袋被军训掏空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走走走,去横街约火锅去!”这才没几天,宿舍的丫头们就混熟了,一言不合就约饭。
“等下等下,我接了个电话还没收拾,叔这就来!”叶子扒拉了件外套,用肩膀拄着手机,“好啦好啦,那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的茶社吧,好奇怪,有什么是不能在电话里解决的……就这样啦——来了来了——就这样啦,拜拜~”
才开学没几天,宿舍就有丫头桃花儿满满,或者说,除了叶子这个“早恋”的坏孩子,其他5个丫头都有憧憬过大学浪漫的邂逅吧~不过这一天约几顿的速度,真得找个兼职赚点零花钱咯。叶子从上铺爬下来,挽着室友的胳膊——出去浪~
“你说奇不奇怪小姒,高一同学,我都记不得了,那说明交情不深啊,还从A市赶过来‘喝咖啡’……莫名其妙。”叶子拉着室友嘀咕,“你说,他不会是看偶像剧看多了,暗恋我这么就要来告白吧,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哎,这个事实不会刺激他干出什么非分之事吧~”
“我看是你韩剧看多了——不过高一同学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也是没谁了。”
“但是我跟fish确定过了,他说确实是高一同学。不管,小姒,你陪我去,我跟他说了就去学校附近的茶饮社,说不定还能促成你们一段姻缘,哈哈~”
“我才不要,瓦数无上限电灯泡……”
“好啦,是我胆儿小行了吧,一起去嘛去嘛!”
该不会真的又是一个找我要妹子的吧~我怎么就变成老鸨般的存在了?!
她经常跟我提起她的初中时代。
那个时候她是全年级第一,学校的风云人物,老师眼中的重点培养对象,身边也有一大群“拥护者”。她从来不留长发,习惯性地就和男孩子称兄道弟,他觉得男生比女生好相处多了。
初二的时候,年级上有两个男孩子追她。两个痞痞的但都是心地善良的男孩子。可是他不喜欢谈恋爱,觉得做谁女朋友最后只是一个名义,答应其中一个都会伤害到另一个,最后可能都做不了朋友,这种事情她做不来,况且,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两个男生都是暖暖的,这就是好感?那如果我觉得身边的男生都挺好的……那我还要和每个人都谈恋爱——那我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那个叫飞的男孩子会省吃俭用给她买大号毛绒玩偶,飞的哥哥洁会带着一帮小痞子在学校门口的小巷子里守着她,会在大清早早读开始之前就赶到学校,寒冷的冬天两个人在教室走廊“理论”,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主题,会在深夜打电话挑衅,再不同意就去动小开了;小开就是另一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经常和她传纸条,事情有多幼稚就有多喜欢去做,拍大头贴、写歌词、做暗号~以朋友的名义,没有更多可以逾越。大家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勤勤恳恳,不亦乐乎。
如果真要说感觉的话,那就不得不提和她同班也是她后座的男生小P了。小P是那种清秀出挑的男生,长相没有洁精致(她总是说,洁是她见过的最纯良无害,最好看的脸主,估计小姑娘也曾幻想过拥有这张脸~),但在他戏谑的表情下总有一种谜一样的帅气。
他会“见义勇为”,见她走回家的时候载她一程,却在快到家的时候急刹车,触碰他带着花香的外套;他会在她堵着气不穿被同学踩了一脚的外套时,脱下自己的外套从桌肚子下面塞给她;他们会分食一块巧克力,会在地理课上交替着玩拳皇,会跟着人群结伴划船,聊过去,聊未来,聊不切实际的一切约定和梦想……
“那你为什么追到那个女孩之后又不愿意和人家在一起了呢?”在别人看来,小P应该算是做什么事都不会认真,可叶子不这么觉得,就连那些小痞子都没有一个是真正心地恶毒的,小P怎么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谁知道呢,”他把腿从桌肚子下面伸到叶子的椅子下面才算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你说,我要是说追到了才发现她脸上很多麻子斑点这样是不是太坏了,但我都这么说,不过要是追到了再不说不喜欢的话,那以后那么长时间,可能真的会伤人家心了……”
好像,也没那里说不过去,毕竟,还是个善良的坏人~
那个舒服得让人想永远沉眠其中的初二,还有一个后来关系一直很好的哥哥,一只唱《富士山下》比陈奕迅还好听的“儿子”,后来远走他乡的阿雕,以及一些说好再见却再也不见的朋友,好像都在中考的升学压力下渐渐退出了她生命的舞台,因为了解烟花盛开后的怅惘,所以尽力不去记得那些繁花似锦的日子和辞去经年里的鲜活生命。
烟花已在头顶绽放,一地碎屑,不经意间变成玻璃般锋利的利器,在很长时间无人陪伴的日子里,在日关灯映照出的死寂的教室画面中,针尖般渗透进每一寸皮肤,无人救赎。
小时候的我们,总喜欢把悲伤的情绪放大,想不动声色地让全世界看见孤单的獠牙和利爪,换来期盼已久的理解和陪伴;可是世界好像只忙着去听大人的祷告和悲喜,在时光的尽头,高高在上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而这,只是一切善恶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