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究没有在一起

(1)

大学毕业后很久,偶尔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巷尾,还是会莫名地想起江恺,那个占据我青春大部分回忆的男生。

曾设想过无数种和他再见的情景,好的坏的,无一例外,都没有在现实中呈现过。直到后来去北海旅游,在篝火晚会上彼此再见到。

正在关注晚会节目的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小唯……”我还在诧异在这里应该没有认识我的人才对,转身一看,江恺就站在我身后大概两米处,举步向我走来。

他说:”蒋小唯,好久不见。”

我看着面前的身高180,穿着灰色长款外衣的男生,迟钝地说:”嗨……好久不见。”

我才终于相信,原来有些梦想还是会实现的,就像江恺与我的再见,即使是在第无数+1种情景得之实现,但至少,我们再次遇见了。

那天晚上,我和江恺沿着北海一直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关于近况还有曾经的大学时光。我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时隔多年再一起海边行走,最怕的不是空气突然安静,只怕涌现太多曾经,而自己无力招架。

偶尔抬眸看身边的江恺,面容言谈相比从前多了一些成熟。心里突然万分感慨,那时,对所有事情都三分钟热度的我,唯独在喜欢江恺这件事上坚持了四年。

(2)

大一那会,江恺是转专业过来我们班的学生,他第一次作为插班生在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正在约会周公,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班上见到他,我都以为他是代课的学生。

在一次课上,江恺刚好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他拿着一本摄影作品集在翻阅,眼眸里全是认真,隔一会就用修长的手指握着黑色钢笔在本子上写东西,应该是感想之类的文字。很多年后想起,都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好。

喜欢是不知不觉的,从那天开始,我经常在望着窗外出神的瞬间,想起江恺,白T恤衫,修长手指,认真的眼神。并且这种被称作喜欢的东西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发酵膨胀。

后来,我们因为考试互帮而熟悉了起来,成了好朋友。在大学自由选座中,我们也经常默契地坐得很近,在无聊的课上一起东扯西扯,笑点异常低的我,听到他逗我的笑话会忍不住发出不小的笑声,惹来同学不明所以的目光。

偶尔,我和江恺偶尔也聊一些正经的事情,比如以后。我记得我问过他,关于以后的打算。江恺的回答是摄影。我知道这是他一直的梦想,去很多地方拍不同的风景。

那时真好,一次我们班里一群人一起去看海边日出,凌晨五点就站在海边等,那个时候是冬天,天特别冷,江恺就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我旁边,帮我背着大包。看我冷的蹦蹦跳跳时,会说:“蒋小唯,你是不是傻?!”然后一脸鄙视,继而大笑。看着江恺不知是笑得通红还是冻得通红的脸,我感觉开心得快要融化。

(3)

在喜欢江恺之前,我觉得喜欢是平等的,没有所谓的一方会自觉卑微。可是,在我喜欢上江恺之后,我发现如果很喜欢一个人,衡量的天平是倾斜的,对方总是太好,自己越发自觉配不上,但是为了他,可以低到尘埃里去,也未尝觉得不可。

事实上,江恺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优秀,专业课优秀,摄影技术棒,口才好,人缘好,理想明确而远大。而我,只是一个向往简单生活,喜欢旅游,写信和阅读的女生。那时我所有的期待无非是,和江恺一起去喜欢的地方,看喜欢的电影,交流喜欢的书籍,看日出日落。我的期待和他的期待差了一整个世界。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有点慌了,我想,那么优秀的江恺,肯定是不会喜欢那么平凡的我的。所以从一开始就蓄谋的表白就一拖再拖,始终没有勇气。

所以,我和江恺,一如既往只是好朋友。

相似的是,那些时间里,我没有交男朋友,江恺也没有交女朋友。大四变得越来越忙,各种考证各种面试,我们课很少了,见面的时间倍减。偶尔也只是在微信上调侃吐槽几句。

(4)

终于临近毕业,在毕业照之前,我把我和江恺平时出去玩的照片弄成一个相册,打算拍完毕业照之后就送给江恺,还有告诉他,我喜欢他,从那时到现在。我觉得对于我来说,这是一场盛大的告白。因为我想,再不够好的自己,终需给自己的感情一份交代。

毕业照上,每个人都穿上略显成熟的正装,一身美好。大家都在合影,同样的,都笑容灿烂。江恺走过来跟我合影的时候,我看着正装革履的他,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我喜欢他,而他美好如初。那张合照,他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们,笑容刚好。

好不容易等到毕业照完毕,晚上的时候我欢喜雀跃地拿着先前准备好的相册,准备给他惊喜,还有告白。

可是,事情发生了反转。去到江恺宿舍楼下正准备打电话给他,却看到他正好在楼下,身旁站着一个女生,女生正在对他说着什么。他们两个站在点燃的蜡烛围成的心形里面,旁边一群人在起哄。我瞬间就懵逼了,只是转身往回走,手中紧拽着那边相册。

关于江恺到底有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我没有问及就离开了学校。临走的时候把相册快递给江恺,然后丢掉用了四年的SIM卡,和大学所有人断绝了联系。

就这样,我们最终连再见也没有说就散了。

(5)

多年后相见的这个晚上,我和江恺沿着海边走了好久。最后,他说:“小唯,对不起。”

我想,有些事终究还是要说起的。无论怎么掩盖的伤疤,总有一些人,轻而易举就让它一下子暴露。

他说:“我收到你的相册是你离开之后。”

他还说,那时候他只是为了那个女孩子的面子,接受了她的表白。而心里喜欢的人,是我。他那时一直没有跟我表白,是因为怕自己能力还不够,给不了我幸福。

你看,人都一样,在喜欢的人面前,总觉得不够优秀不够好,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就顾不上你优不优秀,好与不好。

听完之后,我一直哭一直哭。这些日子,不是说我多么恋着江恺,而是,我一直想要清楚的答案,揪着我的心,既不甘心又无能为力。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欠那段美好时光一个答案,一个告别,以致在后来纠缠不舍。

我说:“江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曾经我特别爱你,想起就美好,知道这些之前,想起就想哭,而以后,想起就会笑。”

(6)

江恺这次找我,就是想告诉我这些,略显悲伤的答案,可是我终于可以释然。而他,也可以坦然了,不会觉得亏欠我什么。

那晚我们拥抱后分别,江恺准备要结婚了。他把未婚妻的照片给我看,她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我们终究没在一起,曾经因为不懂爱,如今,因为再无缘分。但是,我可以笑着说,江恺,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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