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而成的小说。虽然,里面的人物已经不是原先的名字,甚至加入了很多虚构的情节。但是,这名日本女子与荷兰男人的传奇爱情故事,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构都显的如此荡气回肠。明治维新以前的日本,如同清王朝时期的中国一样闭关锁国。但是,唯一开放的一个港口,却将日本这座东方岛屿和世界相连接——那就是长崎。年轻的荷兰医生,就是通过这里,随着荷兰商船来到了日本。在这个充满着传统理念的国家,他认识了美貌年轻的云。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并且私定终身。这在当时的日本,简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从此,两个人开始一段艰辛而坚定的爱情旅程,其中的悲欢离合,让人唏嘘不已。
三个月后的一次宴会上,埃尔德西服革履的站在人们中间。这时候,谁都认识了这位博物学家,而关于他的书,在贵族之间也很流行。埃尔德很感谢温妮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完全没有想到温妮还有一位贵为王后的远方亲戚。
这时装扮一新的温妮端着酒杯朝埃尔德走来,她笑容满面,将酒递给埃尔德:“这回您可是个名人了,埃尔德先生,以后您要是再想出版新书,一定会有人愿意出这笔钱。”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只要人们喜欢这本书,我就很高兴。”
“他们一定会爱上这本书的,我保证。”
温妮沉默了一下,说道:“您是否依旧每日思念着她?”
“是的,”埃尔德说道,“我一直在想念着她和女儿。”
“听说您时常写信给她?”
“没错,经常如此。如果这本书销量不错,我打算继续编写关于日本植物的书,并且将一种绣球花以她的名字命名。”
温妮点了点头:“她真是个幸福的女人,而您真是个痴情的男人。”
“我们都是恪守承诺的人。”
“看看周围,教授,”温妮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您的新生活已经开始,我真心希望您能从过去的痛苦中走出来。”
“我从没有在里面迷失过,温妮,”埃尔德的语气有些生气,“我只是珍惜有生之年里的最难忘感动。”
“不好意思,教授,”温妮有些尴尬,“我不应该对您的生活指手画脚。”
“不,不,”埃尔德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你没有必要道歉,是我反应有些过激了。”
宴会散后,埃尔德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他望着天空的繁星,想象着云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虽然云也会寄信过来诉说平安,但埃尔德心里却没有一刻真正踏实过。现在的埃尔德,算是功成名就,但这份喜悦,却无法和爱人分享,这让他觉得毫无意义。
和云相比,埃尔德对麦更觉得亏欠。这个孩子出生一年便就失去了父爱,今后的路不知道要走的多么艰辛。每次在信中,埃尔德都会倾诉对麦的思念之情,而云也会将埃尔德的话念给麦听。
“你父亲只不过是暂时回去的,他终有一天会回到我们身边,你只要好好想念他就好了。”
麦点了点头,好像是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对于麦来说,周围的一切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于其他人来说,麦完全不同。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的。拥有亚麻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让麦得到了更多的注意。人们在背后议论麦的时候,自然而然会议论她的母亲。不过还好,埃尔德被抄家的事情在江户几乎是人尽皆知,否则麦一定会被说成是云和某个外国男子的野种。
大人们习惯背后议论,也算是顾及当事人的情面。但那些小家伙们,确确实实是口无遮拦。有一天麦在院门口玩耍的时候,一个孩子指着麦的鼻子说道:“你没有父亲!”
麦当然要回应:“我有,我的父亲在国外,过些日子就回来。”
“别胡说了,”孩子们嘲笑道,“谁都知道,你的父亲被将军大人下了命令,永远不能回来,因为他是小偷!”
“你才胡说!”
“我没胡说,你这个杂毛小妖怪!”
这孩子刚说完,便被麦扔过来的石块砸中了脑袋。别的孩子一看麦伤了自己的同伴,便一窝蜂的将麦推倒,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都滚开!”这时前来看望他们母子的井下一夫跑了过来,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推到了一边。孩子们一看井下是个大孩子,便又一窝蜂的跑开了。
自从埃尔德离开医院,很多人也都离开了。但是井下却一直还在,他对学习的刻苦,让很多年纪比他的大的学生都感到望尘莫及。井下相信,西洋医学必然会在日本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他甚至听过这样的传闻:德川幕府正在试着将几个学校合并,仿照西方建立大学,而其中必然会有医学院。
“这是真的吗?”当井下将这件事告诉云的时候,云也很高兴,“到那个时候,一夫你应该已经长大成人,是个好医生了吧?那你一定会是个合格的老师。”
“您过奖了,我的学问还不及埃尔德先生的一半。”
“下次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埃尔德,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那是一定的,”井下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麦说道,“如果麦能够承继父业,就更好了。”
“她始终还是太小,”云看着麦说道,“而且又是个女孩子。”
“埃尔德先生说,在西方,女人也可以做医生的。”
“但这里是日本,不是吗?”
井下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沉默片刻,说道:“我想麦再过两年,也该是上学的年纪了。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上学这件事,希望您不要阻拦。”
云笑着说道:“这件事我怎么会阻拦?埃尔德也希望麦能够上学。”
“那这样就太好了,我可以帮麦去找学校。有时间的话,我也很愿意做她的老师。学费的事情您不要担心,包在我身上。”
“您这样帮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您哪里的话啊?是埃尔德先生让我走上了医学的道路,也让我知道学习是如此的重要,我当然希望麦也可以这样,更何况我一直将她当做是妹妹看待。”
“这么说来,”云微微的鞠躬道,“那就拜托你了。”
于是,在井下的资助下,麦开始上学了。在学校里,麦除了不太爱说话之外,一切都还不错。她聪明绝顶,成绩优异,虽然沉默,但并不固执。井下看出麦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所以一有时间便会带书来给她看。很快,麦就认识了很多汉字,甚至可以在云寄给埃尔德的信件下面写上自己想说的话了。
就在云为此高兴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云断绝的和父亲的往来,所以不可能居住在富商能够居住的地方。在江户城中,一共分有三个区域:武家地,寺社地,町地。武家地占据了一半以上的江户城,居住的都是富人。而平民百姓虽然占了江户城人口的一半,却都要居住在狭小的町地,以至于町地的街道细长窄小,房屋简陋,并且鳞次栉比。这样一来,有件事就显得极其危险了,那就是火灾。
一个干燥的冬天,由于附近的一个居民家中燃火取暖的时候不小心明火外泄,一场大火波及了上百户人家,其中便包括云的房屋。幸运的是,云和麦都没有受伤,只是大火过后的那一片焦土,看着让人有些伤感。
“母亲,我们怎么办?”麦问道。
“不知道,”云停顿了一下,“会有办法的,你别害怕。”
麦摇了摇头:“不,我不害怕。”
这时,一辆人力车停在了旁边,上面坐着一位身着貂皮的贵妇。云看到这名妇人,不禁露出了笑容:“每次我有困难的时候,您都会出现,这次也不例外。”
“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了一家旅店,有些事,需要从长计议,快来吧。”兰边说边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年幼的麦的身上。
旅店里,云和兰相对而坐,麦睡在一旁。
“恕我直言,”兰说道,“您现在除了麦,已经一无所有。”
云沉默片刻:“我还有埃尔德······”
“但他帮不了您,”兰打断云的话,“他远在欧洲,您此时就算是烧成灰烬,他也不会知道。”
云低下头,没有说话。
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我知道你此时最需要什么。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低头,因为现实就是如此。”
“您的意思是?”
“我听说了,自从埃尔德离开后,上门提亲的男人不在少数,我想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麦。”
“为了麦······”云看着在一旁熟睡的麦说道,“给她找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当父亲吗?”
“总比让她无依无靠强得多。”
“他可以依靠我······”
“但你没有这个能力!夫人!”兰提高了声音,“而且您的丈夫也被禁止再次踏上日本的土地了。”
云无奈的说道:“我不得不承认,您说的是事实。”
“我说过,很多事情,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作为埃尔德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母女受苦。”
云没有再说话,面对现实,人们还能说什么呢。
半年后,云结婚了。那个男人是个富商,能够轻而易举养活她们母女俩。云用自己尚且青春美丽的样貌为她和女儿的未来做出了担待,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内心对这个男人只有感激而没有爱情,可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也算是难得了。
当远在荷兰的埃尔德听闻云即将结婚的消息后,简直痛不欲生。他颤抖着将信又重新看了一遍,但眼前只有模糊的泪水,根本看不到任何内容。对于妻子的所作所为,埃尔德没有怨恨。如果有,他也是怨恨自己。云独自抚养着麦,又遭遇大火,失去住处,作为他的丈夫,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忙。难道让云饱受折磨的生活着才算是对爱情的忠贞吗?埃尔德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权力。他长舒了一口气,将信折好,对自己说:“云至少现在过得很好,麦也是,这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夜晚,埃尔德独自坐在图书馆里,翻看着资料。其实他的心思根本就无法集中在眼前的书本上,而是一直想着远方的亲人。
“教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温妮说着,坐在了埃尔德对面。
“没事,来查看资料。”
“今天上课的时候,您就显得心不在焉。”
“我有地方讲错了是吗?”
“不,当然不是,”温妮说,“只是我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有时候人生真是无奈。”
温妮目不转睛的盯着埃尔德看了半天。
“你盯着我做什么?”埃尔德问。
“也许您太沉溺于过去了,不是吗?”
“我不可能忘记我的妻子和女儿,这不是沉溺于过去,而是人类最朴素的思念。”
“你无法回到日本了,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不过好现在的日子?你已经被大家所熟知,我想对你爱慕的女人们也有很多吧?为什么不展开新的生活呢?”
“温妮,”埃尔德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很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但是,你无法去理解我内心的感受,所以,希望你不要妄加评论,更不要触及我的私生活。”
温妮没有反驳,只是站起身来开了图书馆。
埃尔德看着温妮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是有些过分。温妮帮了他的大忙,如果没有她,自己的书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版,并且为人所熟知。埃尔德有些后悔,他想要不要起身追出去和温妮道歉。
埃尔德还没决定要怎么做,温妮突然又走了回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教授,我问你,你那么爱你的妻子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不用说其他没用的。”
“是的,我非常爱她。”
“不会再去爱别人吗?”
“不会。”
“能坚持多久?”
“一生。”
“即使你有一天结婚了,你对新人的爱都不能胜过对她的爱吗?”
“我想是的。”
温妮笑着说:“教授,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十年之内,如果你没有喜欢上其她女人,我就对你道歉,因为我刚才质疑了你对你妻子的爱。”
“那如果我爱上别人呢?”
“那你就要娶我,这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对妻子的不忠。我绝对不允许你娶那个女人,因为她夺走了你对妻子的感情。”
埃尔德苦笑了一下:“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你牺牲了自己。”
“教授,请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好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只要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埃尔德摇了摇头:“我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啊,”温妮笑道,“你刚才怎么说来着?你说你爱她胜过一切,可以这一生不再去爱任何人,对不对?”
埃尔德点了点头:“没错。”
“那我也是,埃尔德先生,”温妮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我也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只爱一个人,就一个人。”
温妮走后,埃尔德只是傻傻的坐着,他能明白,这个女孩儿爱上了自己,但究竟是为什么爱自己,埃尔德根本想不通。他只不过是个从国外回来任教的老师而已,和这个贵族女孩儿完全没有交集,再加上两个人的年纪也相差很多,爱情这东西,怎么会属于他们呢?埃尔德使劲搓了搓脸,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便又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十年的时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短暂的可以忽略。但是对于一个人,却意味着巨大的变迁。身各一方的埃尔德和云,都经历着所不曾经历的一切。但是那份思念,始终没有淡化消失。埃尔德在这十年间,一直希望可以有机会再次回到日本,他将所有从日本的带回来的标本捐给了莱顿大学,甚至将自己的住所变成博物馆,专门展览涉及日本文化的东西。他希望荷兰的人们对于日本会越来越有兴趣,从而影响上层社会,促成和日本紧密的联系。这样一来,回到妻儿身边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对于身为一个女子的云来说,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夜深人静时,无法入眠的云会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埃尔德的一绺头发。她轻轻地抚摸,用鼻子寻找熟悉的味道,就好像埃尔德还在身边,从没有离开。无数的夜晚在思念中度过,只为那一天的重逢。人生的意义,如此看来,就是希望与等待了。
此时的麦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貌美如花。年轻的她不知愁苦,有的只是活力与朝气。她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天生慧根。对于学校所学的,她都能轻而易举的通过任何考试。但是对于老师和同学来说,麦始终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愿意和麦成为朋友的同学很少,但麦心里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份始终缺失的家庭温暖。
“我的父亲真的会回来吗?”麦问云。
云停顿了一下:“会的,一定会的。”
“这话你说了快十年了。”
“但我希望你坚信着。”
“是的,我当然坚信,”麦笑了笑,她不希望母亲为他担心,“我去找一夫哥哥了。”
在没有什么朋友的日子里,井下一夫是麦最好的朋友,虽然他的年纪比麦大很多。此时的井下已经是一名医生,而且是一名西医。他在埃尔德另一个学生福宫敬作开的一家医院里工作。福宫比井下年长,父辈是武士,所以他也应该是武士。但是福宫认为,武士杀生,医生救死,两者背道而驰,既然自己愿意成为一名医生,那必然要卸下武士的甲胄。于是,他找到了埃尔德,成为了一名医生。
这天,福宫忙完了事情,在医院二楼的露天走廊里散步。他看到楼下的花园里,井下正在和麦嬉闹。福宫就站在那里看着,直到井下发现了他。
“一夫哥哥,”趴在他后背的麦问道,“怎么停住了?”
井下放下背着的麦,说道:“你好久没见到敬作哥哥了吧?她在楼上呢。”
麦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了福宫,于是挥手道:“敬作哥哥!敬作哥哥!”
福宫也笑着对麦招了招手,但是心里掠过一丝忧虑。
晚上,福宫抽着烟,在花园里溜达,井下摇晃着脑袋走了过来。
“今天真是辛苦啊,脖子都僵掉了。”井下揉着肩膀说道。
“不知道埃尔德先生最近怎么样了。”
“你是见到了麦,所以想起老师了吧?他在荷兰很好,每年都会有信件寄过来。”
“麦在那个家过得怎么样?毕竟那个男人并不是她的父亲。”
“我没有听麦抱怨过什么,应该还是很不错的吧?”
“你好像经常和麦来往,是不是?”福宫看着井下问道。
“是的,她现在上学,正是问题一大堆的时候,我有时会帮助她辅导功课。”
“麦的父亲不在身边,所以失去一个能保护她的臂膀,我希望咱们可以用心保护老师的女儿,也算是报答老师的恩德。”
“当然了,”井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说真的,我发觉你在看麦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对。”
井下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我想您是多心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福宫说道,“但愿吧。”
“还有病人需要照料,失陪了。”井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身离开了。
随着麦一天天的长大,她的美丽也一天天的被人们所熟知,很多人上门提亲,云每次和麦提起,都被麦一口拒绝。
“我如果这么早就结婚,那我的梦想就会无法实现。”
“你有什么梦想呢?”
“我要做一名医生。”
“如果你身在欧洲,我允许你这么做,”云的语气有些无奈,“但这里是日本,女人怎么可以去做医生?”
“母亲大人,”麦说道,“我即使身为一个女子,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与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父亲在信中不也鼓励我这样做吗?”
“但是······”云有些犹豫,“你的养父不见得会为你继续出钱上学的,他也许更希望你能嫁人。”
“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对吧?”麦苦笑着说道,“我可以去福宫哥哥的医院做杂工,一边挣钱一边上学,不会连累到养父的。”
“不,我怎么能舍得你这样做。”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再想想,再想想吧······麦。”
麦没再说话,她明白,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女性,在这件事上,就算她想帮助自己,也是无能为力。除非自己真的成为一名医生,等到经济独立时,才是真正的独立,才能在这个男人统治的世界里骄傲的立足。
不过梦想再美好,也只是梦想。麦难以释怀心中的烦闷,很需要有个人开导自己,她想起了井下一夫。从小到大,这位哥哥对自己的关怀无微不至,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自己的人了。
“借酒浇愁吧,麦,喝下去就不会烦闷了。”饭馆里,井下一夫热情的为麦斟酒。
麦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好辣!”
井下笑了笑:“喝习惯了就会觉得香甜了。”
麦看着眼前的牛肉火锅,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女人必须要嫁人才可以吗?”
“什么?”
“这些日子又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可是我刚刚十六岁,还不想嫁人。”
“但你确实到了能够嫁人的年纪了。”
“但是我有自己的理想,我想做一名医生。”麦看着井下说道。
“医生很辛苦的,而且西医的分类也很繁杂,你想做哪一科的医生呢?”
麦笑着说:“妇产科。我听母亲说,是父亲亲自为她接生,将我带到人世。既然我想继承父亲的事业,那就选择妇产科吧,也算是心中挂念着在远方的他。”
井下凝视着麦说道:“你真是个好女孩儿,如果以后谁娶了你,一定非常的幸福。”
“一夫哥哥,你瞎说什么。”
“我是说的心里话,”井下有些试探性的问道,“你跟我说说,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麦笑着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告诉哥哥,我会为你保密。”
“真的没有,”麦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现在只想去学医,做一名医生,其它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的。”
井下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一夫哥哥,你说什么?”
井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谁都不想嫁,可以嫁给我啊,怎么样?反正我可以交给你很多医学上的知识,而且夫人也会很放心我吧?”
“您在说什么啊?”麦有些脸红,“我是不可能嫁给您的啊!”
“为什么?”
“你是我的哥哥啊!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呢?而且母亲大人也说过,养父希望我能嫁给富商人家,对以后的生意也有帮助的,哥哥你是富商吗?哈哈。”
井下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于麦来说,在这个时间嫁人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她知道母亲没有办法帮助自己,也知道养父不愿意继续将自己收留,在短期内被嫁出去是必然的事情。所以麦赶紧给埃尔德写信,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继续学习,让这些人改变想法。
不过就当时的通讯状况来说,这一封信来回的时间足以让麦嫁人的事情尘埃落定。当云含泪将夫家的姓名告诉麦的时候,麦料到一切已晚。为今之计,不得不兵行险招。于是麦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了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家,逃离了这场不情愿的婚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麦不知道何去何从。离开了那个家,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突然,她想起了一个人,也许她可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午夜的伊掌落樱依然歌舞升平,但是那些姑娘们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麦趴在门前,向里面不住的张望。没有人注意到她,一个打扮土里土气的小孩子。
这时几名年轻的艺妓从麦面前走过,麦赶忙上前鞠躬问道:“请问兰夫人在不在这里?”
一名艺妓优雅的半曲着腿,笑着说道:“你是来学艺的吗?新来的学生?”
“不是,”麦说道,“我是来找兰夫人帮忙的。”
“兰夫人现在正陪同重要的客人,可能没有办法见你,我可以带你到里面等她。”
于是,云被带到一间屋子,静静的等待着兰。
此时兰正在陪着将军府里的一些官员观看表演,如今已经上了年纪的她不会再亲自上台了。就像所有年老色衰的艺妓一样,她也开始培养新人。但不论怎么样,她的命运还算不错,加藤先生是个重情义的人,一直陪在兰的身边,做她的恩主。兰的善解人意俘获了这名男子的心,也为自己赢得了安稳的下半生。
这时,一名仆人来到兰的房间,说是有重要的客人急着来见兰。兰向众人略表歉意的退出房间,然后问道:“谁找我?”
“是您的老朋友,云夫人,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云?快带我去见她。”
走廊里,兰碰见了几名艺妓,其中一个上前对她说道:“妈妈,刚才有个小女孩儿找您。”
“小女孩儿?”
“是的,像是个外国小女孩儿,灯光太暗,我也看不真切。”
“女孩儿现在哪里?”
“楼上的房间,我带您过去?”
兰摆手道:“不,我先去见另一个人,叫人拿些茶和点心给那个孩子。”
独自坐在房间里的云非常焦急,她没想到女儿的性格会倔强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一个弱小的女孩儿,独自一人,能去哪里呢?云一瞬间想到了兰,因为伊掌落樱离家不远,而且兰的交际圈也广,就算麦不在伊掌落樱,想必兰也能帮得上忙。
“不好意思,又来烦劳您了。”云略带歉意的说道。
兰手里拿着扇子,笑着说道:“您哪里话?咱们多年的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吧。”
云点了点头,将麦的事情告诉了兰。兰沉思片刻,说道:“所以您的意思是,麦想做医生而不想嫁人,便会跑到我这里来,是吗?”
“我想这附近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了。”
兰笑着说道:“如果您只是担心无法向男方交代,那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如果您是关心女儿的安危,我可以告诉您,麦现在很安全。”
“您的意思是?麦就在您这里?”云高兴的说道,“我带她回去。”
“慢!”
云刚要站起身,便被兰拉住了:“您干什么?”
“我没有说麦在我这里,我可没有说过。”
“可是您刚才······”
兰慢慢将云拉回垫子上,并把手中的扇子递给她:“还记得这把扇子吗?”
云打开扇子:“这·······这把扇子您还留在身边?”
“是啊,这把扇子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把扇子,而是一个梦。当初,有一位勇敢的少女为了自己的爱情,不顾世俗眼光,抛下一切直奔那个男人,这名少女所承载的,就是我的梦。时至今日,想来这名少女已经老了,没有了当年的勇气。但是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性格,再一次抛弃一切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女儿的这份心情,母亲一定深有体会吧?为什么当初你能做的事情,不能允许女儿做呢?”
云沉默了,她看着手中的折扇,二十年前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但是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或者说,”兰看着云说道,“你的心里有过一丝的后悔,而不愿女儿重蹈覆辙?”
“不,”云坚定的说道,“我从没有后悔过。”
“那麦也是。”
云慢慢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扇子上,将墨迹晕染开来。兰陪着她走出伊掌落樱的大门,云向兰深鞠一躬道:“拜托您了。”
第二天,兰叫了一辆人力车,陪着麦来到了福宫敬作的医院。面对福宫惊讶的表情,兰没有太多的话语:“孩子交给你,十年之后,我要看到日本第一位产科女医生。”
“是!”福宫说道,“我不会让大家失望。”
“这是麦自己的愿望,我相信一定可以实现。”兰轻吻了一下麦的脸蛋,转身上车离开了。
从此,麦开始接触她最爱的医学了。麦心里清楚,这一切是自己用坚持争取来的,所以倍加珍惜。她白天上课,晚上在医院帮忙,每天累的要命,但是她乐在其中。她将自己每天所经历的事情通过信件的方式寄给远方的父亲。埃尔德也经常寄回荷兰的医学书籍,鼓励麦坚定自己的选择。有了父亲的支持,麦觉得倍受鼓舞,感觉身上充满着力量。如果照这样下去,麦必然会成为日本第一位学过西洋医学的产科女医生,事实上她后来确实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但是这中间,却有着一段让人唏嘘不已的经历。
在福宫敬作眼里,麦是个勤奋的学生。但是在井下一夫的眼里,麦只是个含苞待放的娇嫩花朵。从小看着麦长大的井下,注意到了这名少女身体的变化:麦的五官更加的立体,身材更加丰满,一颦一笑都充满青春的气息。这让井下有些神魂颠倒,欲罢不能。无数个夜晚,井下的脑子里都幻想着麦诱人的身体,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那真是一件幸事。带着这样的幻想,井下美美的睡去,任凭自己在梦中与麦颠鸾倒凤去了。
一个夏季的夜晚,虽然没有了太阳,但依然热的叫人难受。麦忙碌了一天,拖着浸满汗水的疲惫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门锁好,全裸着身体坐在浴室的矮凳上冲洗着。
“好舒服啊。”麦自言自语。
洗过澡后,麦觉得浑身清爽了许多。夏季的晚风让她感觉无比舒畅,也许是白天太累的缘故,麦刚一躺下,便沉沉的睡去了。
梦中,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小腿上滑动,她睁眼一看,竟然是一条蛇。麦吓的想要逃跑,但根本无法动弹。这条蛇在他的小腿上不停的缠绕,鲜红的信子舔着她的脚心,圆滑的尾部磨赠着她的膝盖。渐渐的,这条蛇往上游走,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慢慢的仔细的滑动,而那只蛇头,竟然要钻进麦的两腿中间去了。
“啊!”麦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她惊讶的发现井下一夫赤裸着身体,用贪婪的眼神看着惊慌失措的自己,而井下的一只手,还攥着自己的脚踝。
“井下哥哥,你在干嘛?”
井下有些慌张,语气也显得有些颤抖:“我······我······”
“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初是我给你安排的房间,你忘了吗?我当然有钥匙。”
“福宫哥哥呢?我要找福宫哥哥。”麦说着就要站起来。
井下往前一扑,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麦的身上。麦刚要大叫,便被井下捂住了嘴巴。
“不要嚷,不要嚷,”井下边说边用另一只手在麦的身体上乱摸,“麦,我爱你,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我知道自己可能配不上你,但你现在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啊。你可以依靠我,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做我的妻子!”
麦拼命的摇着头,双手在井下身上乱抓一气。
井下使劲压着麦,不让她动弹,然后顺手抓过旁边的毛巾,塞进麦的嘴里。这样,井下腾出手来,将麦的双手按住,开始贪婪的亲吻着麦的全身。麦用力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弱小的身躯根本无力去抵抗对肉体贪婪的欲望。此时的井下亢奋到了极点,梦中无数次被他蹂躏的完美女体终于呈现在了眼前,而且要比梦中美上一百倍。井下要做的,就是占领麦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甚至每一个细胞,他将自己的最原始的罪恶注入到麦的身体,享受着无力反抗的麦带给他的快感。而可怜的麦,忍受着剧痛与伤痕,告别了她不堪回首的初夜。
一番云雨后,井下像一滩泥似的瘫软在麦的身上。当理智随着快感的消失再次回来时,井下才发觉自己犯下了大错。他小心翼翼的将毛巾从麦的嘴里拿出来,想象着她尖叫的样子。但是麦没有出声,只是用流着泪水的眼睛盯着井下。
“麦······”井下颤抖着说道,“对不起······麦,我太爱你了。我知道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养你一辈子,就当是赎罪,好不好?”
“赎罪?”麦冷笑了一下,扬起手给了井下一个清脆的耳光,“你没有机会赎罪,我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犯下的罪孽!”
“麦,我真的······”
“滚出去!”麦咬牙说道,“马上消失,你这个肮脏透顶的家伙!否则我就叫人了。”
井下点着头,换乱的披上衣服,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麦的房间。麦再次将门紧锁,看着镜子中哭红的眼睛和满是淤青的手腕,神情恍惚的走进了浴室。
当第二个月的经期依然毫无动静时,麦知道自己确实怀孕了。这些日子以来,麦一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见到井下的时候,也不看一眼。有好几次井下想和麦说话,都被麦的冰冷态度彻底回绝。井下不知道麦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
麦依旧每天忙碌着,和原来没有什么差别。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怀孕,麦开始用长布束腹。可是再怎么掩饰,终有露出破绽的一天。当麦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找到了福宫敬作。
“我怀孕了。”麦见到福宫后的第一句话。
“啊?”福宫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当他注意到麦明显隆起的肚子时,只能傻子似的站在那里。
“是井下一夫,”麦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是井下一夫的孩子。”
“你说什么?”福宫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麦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福宫,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的伤感:“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我的孩子,而且孩子是无辜的。我之所以现在才和你说,就是怕您要我打掉这个孩子。我希望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像其他女人那样将他生下来。”
于是,麦从此没有再掩饰,开始挺着肚子学习和忙碌着。至于井下,他被福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从此赶出了医院。福宫虽然感觉井下对麦有些许的爱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井下会如此的龌龊,竟然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当初要不是老师收留你,你怎么会有今天?”福宫看着半边脸通红的井下说道,“老师要是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会多伤心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败类。”
至于井下离开医院后去了哪里,谁都没有追问。传闻最多的就是他去了将军府里当了御医。不过麦根本就不想去关心井下的事情,她只是写信给远在欧洲的父亲,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并且要生下这个孩子。
在麦生产的那天,医院里所有人都找不到麦。最后,人们发现一间诊室的门从里面锁着,才知道麦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麦,你在干什么?”福宫一边使劲敲着门一边喊,“快开门,你马上就要生了,你需要帮忙!”
“不!”麦忍着剧痛说道,“我要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我的父亲亲自为我接生,而我的孩子是没有父亲的,那他来到人间这件事,就交给身为母亲的我吧!”
“麦!不要胡闹!快开门!”福宫虽然知道麦已经具备了产科医生的能力,但为自己接生,还是太过危险,如果有什么意外,而旁边没有医护人员,后果将不堪设想。
麦没有理会福宫等人在门外的大喊大叫,她聚精会神的开始为自己接生。宫缩带来的疼痛差点让麦昏厥,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任凭汗水浸湿衣服,鲜血染红床单。在麦看来,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生命的轮回,当初自己就是这样来到人世,而她的孩子,也正在经历着和她一样的过程。
“加油,麦!加油!我的孩子!”麦咬着牙,双手紧握成拳,汗如雨下。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门外的福宫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麦自己剪断婴儿的脐带,将她抱在了怀里。看着眼前这个健康的婴儿,麦笑出了声音。她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她感谢上天赐给她这样一件非凡的礼物,从此她的生命变得更加有意义。
“麦!”门外的福宫大声喊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麦说道,“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当麦将这个喜讯寄到荷兰的时候,埃尔德欣慰的流下了眼泪。身为麦的父亲,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埃尔德始终有些自责。不过还好,麦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书案前,埃尔德开始给麦回信,继续鼓励女儿积极面对生活,不要放弃自己从医的梦想。这时,埃尔德的夫人——也就是他曾经的学生温妮端来一杯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终于还是走在了一起。
就在麦告诉埃尔德自己已经怀孕的时候,埃尔德简直就要疯掉了,他为不能保护女儿而深深自责,恨不得马上回到日本去。可是,禁止他踏上日本的禁令依然有效,埃尔德只能看着信件愁眉不展,一语不发。
这期间,还是温妮用柔情化解了他的孤独与沮丧。温妮先是让埃尔德给麦回信,言语中尽量轻松一些,不要给麦再次带来压力。然后,温妮利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开始在其他贵族身边周旋,希望有人能劝动国王,促成日本的门户开放,加强贸易活动。而“日本学专家”埃尔德,自然就会被推选为首席顾问。这样一来,埃尔德回到日本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教授,”温妮笑着说道,“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件事见效更快一些。”
“什么?”埃尔德问。
“这些贵族和你非亲非故,没有理由这么帮你。如果你能做我的丈夫,我想所有的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埃尔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婚礼那天,温妮请来了很多贵族与官员让埃尔德认识,为他今后的工作铺平了道路。晚上,埃尔德拉着温妮的手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
温妮笑着说:“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只不过你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你说什么?”
“你记不记得,在你随着商船离开荷兰之前,去过一所中学教自然课?就是靠近莱茵河旁边的那一所。当时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你在那里侃侃而谈,兴高采烈。你不在乎我们是不是真的在听,你只在乎你讲的够不够准确。我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热爱大自然的人,甚至将自己融入到了自然当中。就是你这样一个英俊的,充满热情的男人,让我过目不忘。那是1822年。很幸运,在7年之后,我再次见到了你,我告诉自己:我长大了,不能再放过你了。”
埃尔德笑着听完温妮的话,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如今我已经老了,变化无常的生活让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温妮拉起埃尔德的手:“我知道你快招架不住了,所以才要和你结婚的,以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强吧。”
“我和你结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进入到这个贵族圈子,然后制造机会再次回到日本,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温妮点了点头,“而且我也知道,你的妻子已经嫁给了别人。埃尔德,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把握,所以一旦有机会,就要把握住。我相信即使你的妻子嫁给了别人,你也不会怪她。你如今娶了我,她也不会怪你。自责是没有用的,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才会对爱你的人有所安慰。反正我是要嫁给自己爱的人,否则就不能算是好好的生活。”
埃尔德看着温妮,回想着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原来一直等着自己:“你还记得你和我打的赌吗?”
温妮点了点头。
“看来,我输了,”埃尔德笑着说,“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就在我的面前。”
起伏的人生虽然让人感慨,但是最终会沉淀为财富。在世界的两边,被分离的亲人们各自为生活奋斗,等待着再次相遇的一刻。埃尔德如愿以偿,成为了荷兰皇帝的日本顾问,为促成日本门户开放起草文件。而太平洋上的日本,终于在1853年的时候接到了美国总统要求建交和开展贸易的信件,继而在1854年结束了闭关锁国的状态,对外开放海禁。1858年,埃尔德终于迎来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荷兰与日本缔结了《日荷通商条约》,并且解除了对埃尔德的驱逐令。紧接着在第二年,也就是1859年,埃尔德再次登上前去日本的荷兰商船,去看望阔别30年之久的家人。
30年,一切都变了,或是一切都没有变。云已经五十多岁了,而麦也已经30多岁了。她得其所愿,成为了日本知名的产科医生,也是第一名学过西洋医学的女医生。她在为将军的夫人接生后,得到了将军的盛情款待,德川家茂甚至希望她可以做将军府里的御医,但被麦婉言谢绝。在听完麦所讲的故事后,德川家茂感慨万千,也为麦能够和父亲团聚高兴不已。在麦离开的时候,德川家茂对麦说道:“你父母的爱情至真至诚,可是你没有能找到自己爱的男人,实在是可惜,如果你不嫌弃,我倒是愿意被你找你一户人家。”
麦笑着说:“承蒙您的关照,我已经将爱散布给了那些病人,不会再有多余。”
“我想一定是你父亲的学生让你对男人有所恐惧了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此人抓来,任你处置。”
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人生短暂,谁都会犯错,我已经给了他离开的机会,就是不想再追究。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麦说完便随着众人出了将军府。
这时,那名推荐麦为夫人接生的御医站在轿子旁边,躬身说道:“您辛苦了。”
麦没有说话,只是坐上轿子。透过轿帘,御医看到麦朦胧的侧脸,仿佛是她年轻时的模样。
“不知道您自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御医问。
“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麦冰冷冷的说道。
“那她现在生活的还好吗?”御医接着问。
“很好,我有能力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麦接着说道,“我还奇怪为什么将军会突然找到我,原来是你的推荐。”
“我不希望你的才学被埋没。”
麦看着御医有些驼背的身影,语气稍稍温和一些:“岁月长流,你也老了,我也将老去,但有些事情,我不会忘。就像我的父母的爱能够刻骨铭心。我的恨,也一样可以。我不想再见到你,井下嵩山大人,又或者,一夫哥哥·······”
看着麦渐渐远去,井下嵩山僵站在原地。他现在虽然衣食无忧,却感觉自己一贫如洗。没有人怀疑他对麦的感情,但他始终无法得到爱人的垂怜,甚至无权知道女儿的姓名。也许麦根本就没觉得女儿是他的孩子。
终于,在一个秋天的早上,埃尔德再次踏上了日本的土地。恍如隔世的昨天,埃尔德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而今,他已经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布满皱纹的双手紧握住云和麦,生怕这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女人再次离开他的身边。三人喜极而泣,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他们故事的人,无法体会其中的心酸;没有经历过他们故事的人,无法从内心感慨。但无论怎样,深爱的人们依然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欣慰。
依旧是江户的金色秋天,依旧是落日余辉染红了大地。埃尔德拉着云和麦,来到山脚下的寺院旁边。在一片墓地里,他们找到了兰的墓碑。有的人等到了,有的人没有。最该感谢的人,却先他们而去。埃尔德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脑子里回忆起的,仍然是兰色彩斑斓的样子,兰死了,留给埃尔德的只有她年轻美丽的模样。
三人悼念了一阵,转身离开。夕阳洒在兰孤零零的墓碑上,一阵风吹过,不知哪里飘来一阵绣球花的香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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