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饿,我想吃肉”5岁的小童拉拉母亲的裤脚,用弱弱的声音央求道,一个满手是茧子的中年妇女蹲下说:“小童,再等等,等你爹回来,说不定咱们就有肉吃了,到时候,娘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小童用手背将眼泪抹掉,满脸笑容的说:“娘,我听你的,爹说男子汉遇事不可哭,哭了就不能保护娘了。我要好好读书,将来一定让你们天天都能吃到红烧肉。”
“爹,你回来了,”软糯的声音顷刻传遍庭院,门外一个黝黑的男子见小童向自己奔来,一下就将小童扛在肩上,对小童说:“童儿,又长高了,爹和你的秘密有没有忘记?”“没忘,不管以后怎么样,贫穷或富贵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家”,俩人朝着里屋那个忙碌的背影相视一笑。可年少的诺言,又怎能作数呢?
过了几年,村里来了个企业家,说要建一个矿场,招村里的男子干活,努力干活的给的钱就多,小童的爹为了供小童上学和维持家用,也就去了。小童爹努力干活,几天下来也挣了不少钱。可天不遂人愿,轮到小童爹值夜时矿洞突然开始震动,小童爹立刻叫醒其他人赶快撤离,旁边有人说道:“糟了,李厂长的儿子还在洞里”,“小李进矿洞干啥?”,“不知道”“你们赶快离开,我去找他”,小童爹说完转身就向矿洞跑去。
几日后,小小的庭院里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一盏白灯悬于低矮的屋檐下,独自“舔舐”着伤痛。一身缟素的妇女似乎也老了许多,而小童也好像长大了。妇女对小童说:“小童,还吃红烧肉吗?娘给你爹送过去。”“娘,我不吃了,给爹吃。”“小童长大了,走,咱们一起看看你爹去。”后山坡上,娘儿俩将一碗红烧肉放在一个土堆上。这一年,小童15岁。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童也在李厂长的帮扶下长大,转眼小童都35岁了。这天,满头白发的妇女欣喜的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几声嘟嘟声过后,跨洋的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妈,现在是凌晨四点,有什么事?”“娘想问问你,啥时候回家吃一顿,娘给你做红烧肉吃”。“妈,不行,我现在没时间”,“那你啥时候有时间,娘……”,“再给你做”,话还未说完,只剩下几声忙碌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童,你好久没有回来了,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你爹的忌日啊!,小童,这几年,你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胖?娘,想看看你啊!”,妇女走到一个放着老伴照片的柜子边,说:“小童爹,你也走了好几年了,你看,小童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企业家,我很骄傲,可在家的时间却是十根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我不希望他多么富贵,只希望他能顾家就行,”。
50岁的小童早已成家,小童的媳妇嫌弃自己的婆婆,说她土,嫌她自己有手有脚,却老是赖在自己家里,小童也埋怨她,她薄脸皮自己在离小童家不远的地方,靠着政府给的养老金租了一间房,老人在家里做好了红烧肉打算给儿子送过去,又觉得不妥,于是,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小童,娘路过你家,给你带了红烧肉”,“不行,今天我不在家,家里没人”。简单一句就将母亲的期盼“生生”割除。
一个大雨倾盆的下午,墓园门口出现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老人手中拿着一束康乃馨,来到一块墓碑前,跪下哭着说:“娘,我想吃红烧肉了,你给我做好不好,娘……娘”,可,老人的对面,再也没有那抹“娘马上给你做,一会儿就好”暖暖的声音,再也没有了母亲的叮咛嘱咐,这一年,小童70岁,他终究违背了儿时的誓言,忘了那个和风暖曛的装满秘密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