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点了,图书馆的管理员又开始赶人了。
匆匆忙忙抱着四六级资料从里面出来,单薄的风衣已经被吹的跑了边。路上人特别少,餐厅超市都早早打了烊,偶尔在静的出奇的自己脚步声里,才依稀听见远处的电摩托发动机的杂音慢慢离散。
还没到宿舍,楼道里就传过来打游戏的骂声。推开门,宿舍里乱成一团,阳台上的杂物堆积的和旁边的杜鹃花的花盆一样高。开学别人送我的杜鹃花,果然还是没撑到这个秋天。
手机里铺天盖地都是女朋友分手的恶意威胁,这已经是她第八次提出来了。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我开始怀疑马路上空间里别人家的情侣的相爱相杀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生活费其实也不怎么够了。一个双十一,别人都在大包小包的点点戳戳,只有我在荒野行动里挣扎着拾枪捡帽求生存。我不想再打电话往家里要钱了,微信里和我爸的交流里,只剩下一堆苍白无力的转账记录默默躺着。
我觉得我只是疲倦了,真的只是倦了。坐在乍凉的凳子上,突然好像睡一会,就那么一会。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
每天熬到深夜,头发开始成把成把的掉,看着宿舍镜子里的脸开始一天比一天沧桑不堪。说实话,有时候我就想用一块布把自己的脸给遮住。这样的话,在拥挤的人流里,即使我笑的多丑,哭的多难看,也就不会有人看到。
冬天快到了。天气开始慢慢变冷,一到周末外面的宾馆一条街就爆满。经常在快到凌晨的路上看到女生穿着超短裙往外面跑,化着惨白的浓妆,到门口上了一辆她都不知道来往哪里的车。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是天使,举止端庄,体态大方。一到晚上就开始放纵自己,在酒吧里胡吹海喝,左拥右抱,蹩脚着学着成年人的样子释放自己的欲望。一辆辆车载着女生们的公主梦,却又像一个个能膨胀成气球得套套被用过之后丢弃到垃圾桶。
除了植树节和清明节,似乎哪一个都能成为情侣们的狂欢。年轻的女生轻而易举得到物质满足,却不知道生命里的哪一件礼物其实都已经早就标好了价格。所有的合取所需都在简陋不堪的宾馆里被实现,却又在将来的某一天埋下恶果。
好人卡被撒的到处都是,老实人被当成接盘侠不断端上桌面供人耻笑。那些藏好的情书都乱翻出来,在宿舍楼精心摆的蜡烛也惨受踩踏。少年的苦痛成了备胎的战利品,可能每个人渣的背后,都有一段伤痛的沉浮。
讲台上的大学老师又开始用十几年前的ppt枯燥乏味的讲解,下面的孩子们睡倒一片,却没有人叫醒。隔壁的班里提前下课,经过的时候打着口哨,骄傲自傲的女生挎着包走过去,也不知道她的那个包抵消了多少个缠绵相交的晚上。
宿舍的灯熄灭了,我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台上,外面漆黑的依旧是皎洁如初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