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18岁

故乡

  那年,刚过完正月十六,还没过18岁生日的尹小春,带着青春的梦想和期待,告别父母,告别亲人,背着行李准备出去打工。

那时没有条件买行李箱,行李都是背着;那时的条件还很落后,农村的街上没有任何车可坐。

她走了15里山路,来到一个叫张家寨的小镇。在镇里的小火车站买了一张火车票,不知等待了多久,她才坐上火车赶往当地县城的火车站。在那里,她又买了一张通往北京的火车票。她在车站里等啊等,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才坐上火车。

那时还是绿皮火车,车速很慢,车上人头攒动,非常拥挤。列车行驶了一天一夜整整24个小时来到北京。只身一人,四顾无亲的她站在这春寒料峭的北京站,茫然无措,该去往哪里?

随着人流,她来到东直门,听说那里是专门儿介绍保姆的地方。到了那里,人流密集,川流不息,来自五湖四海的男男女女,用带着家乡味的普通话,在热烈地交流。

突然,小春听见熟悉的乡音,她高兴地凑上前去听她们交流找工作的经验。她这才知道,她们已出来一年多了,很有社会经验。这时过来一个又高又壮的老人,干部模样,满脸慈祥,他准备给女儿找个保姆照顾一岁多的外孙。

经过仔细询问,最后他选择了尹小春。

小春拿出大队开的证明信(那时没有身份证,出门儿都要大队开介绍信),老人看了看,就带着小春来到朝阳区一个叫幸福二里的胡同,一间平房里他女儿家,女儿的儿子白白胖胖非常可爱。

就这样,小春找到人生的第一份职业——保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感受到胡同里保定口音大妈的热情,感受到北京人的质朴,让她这个来自僻远山村的姑娘,心中充满温暖。 

北京的春天来临,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有一天,小宝宝的妈妈告诉小春,孩子准备上托儿所了,因为小春出色的表现她给小春又介绍了一户人家,照看邻居家的外孙,一个叫旭旭的半岁小男孩儿。

  小春和旭旭一家来到一个叫东坝的地方,那时东坝还很偏僻,旭旭的爷爷奶奶和两个漂亮的姑姑,还有小叔住在楼上。

旭旭的爸爸妈妈住在楼下不远的一排平房里,平房是一家家幽静的小院儿。

每当孩子爸爸妈妈上班后,小春就陪旭旭在家。旭旭是一个很安静很乖的小孩儿,清秀的小脸儿很像他爸爸。他给孩子做饭,唱歌儿,带着孩子晒太阳。有时到隔壁邻居奶奶家玩,常借奶奶的报纸来看,奶奶经常夸小春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

  小春初中毕业,差几分没有考上高中,所以就出来打工了。小春上学时语文好,在班里第一,学习委员,写的作文老师经常拿来当范文读,从初中开始数学就变得差了。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每晚熬油点亮看浩然的长篇小说《艳阳天》。

那时农村很穷,还没有电灯,她常常半夜起来偷偷儿续灯油,早上起来鼻孔里都是黑黑的。

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她看见学校门口有一个摆摊儿卖杂志的,她回家给爸要几块钱,爸问她干什么,她撒了个谎说要写作文儿买书看,其实她是想看小说,要知道那时候挣几块钱多么不易呀!她买了两本《小说月报》之类的杂志,写作的梦想像山野的小花儿,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静静地开放。

山野小花

每到周末,旭旭的爸爸就带着一家人,到爷爷奶奶家去吃茴香馅儿的饺子。小春第一次吃茴香馅儿的饺子,第一次尝煮熟的饺子煎过后是那么香,那么好吃。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从没把小春当成一个外人,对小春尊敬友好关爱。在这个大家庭里,小春由衷感到春天般的温暖。

  每到下午,阳光洒满小院儿,旭旭的爷爷总会来看孙子。

爷爷是一个非常善良亲切的老人,干净而整洁,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他每次来,小春总会给爷爷沏上一杯茶,爷爷常和邻居夸小春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孩子。旭旭小叔和姑姑有时也会来看他,小叔常常躺在床上抱着孩子,逗得孩子“咯咯”地笑。

    一天夜里,小春不慎在自己睡的房间中煤毒。

第二天早上,旭旭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来看她,让她好好休息。那时她才明白煤毒的厉害,他们对小春的悉心照顾,让小春至今难忘。

        ……

  多 年后的今天,想起这善良的一家人,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往事如烟,不知旭旭现在成年后在干什么?不知他慈祥的爷爷是否还健在?愿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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