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乡看什么节目最温暖?当然是《舌尖上的中国》了。想家时,做一顿家乡的美食,瞬间安慰了自己的胃和心。——题记
家的味道,首先是食物的味道。想到家,就想到冒着热气的厨房。看吧,肉丸子先在油锅里翻滚,冷却后就在冰箱里呆着,等到吃火锅时它们就又活泼起来了,一个个在咕嘟嘟的火锅里地跳动着。肉丸火锅要配上家乡自产的粉条才好吃。等火锅烧开后,妈妈把已准备好的豆腐、香菇、瘦肉条、青菜放入,然后撒点香菜、蒜苗丝,再滴点香油、麻油……顿成人间美味。每每从异乡回家,迎接我的就是这般美好。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肉丸粉条火锅更幸福的事情呢?
每年夏天,家里的餐桌上必有一个汤:西红柿蛋汤。西红柿是自家种的,不像市场上的那么红,是一种淡淡的红色;鸡蛋是自家的鸡下的,敲开后打在碗里,蛋液是黏的,若是下油锅,只见嗞的一声就炸成一朵金灿灿的花。若做汤,鸡蛋下到汤里马上就散成几朵锦锈的大花。不像在外面买的,下到油锅里白白的,闷闷的,下到汤里笨笨的,散散的,不怎么开花。我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记忆中每年夏天都喝这个汤,却从来不会腻。
妹妹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麻辣豆腐。就是把豆腐切成块,再放入一些花椒、豆瓣和辣椒。我说的简单,做起来可就麻烦多了。我经常看见妈妈和妹妹在厨房忙碌好半天才做好。不过,我自己有一次在外面吃到一种麻辣豆腐,觉得很好吃,回来就自己试着做,没想到一举成功,妹妹尝了连说好吃。从此,只要我回家了,若刚好妹妹也在家,家里的餐桌上就多了一道麻辣豆腐。现在妹妹已嫁人,每每去她家,她就要求我做麻辣豆腐。说起来,这算是我的第一道私房菜。
在我们那里,很多人因自己的拿手菜或绝活而“闻名”,比如谁家的鸡蛋凉粉做得好吃,谁家酿的酒好喝,谁家烧的鱼味道好等。妈妈有两个绝活:做酱豆和蒸面条。酱豆一般是用黄豆做的,也可以用蚕豆。酱豆类似于超市卖的豆豉,但酱豆是有汤水的,远比豆豉好吃。做酱豆要在夏天,而且是晴天才行,因为做好后要装在陶罐里,密封好,放在太阳底下晒。先煮黄豆,煮得软硬度刚刚好时,捞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用艾叶盖几天,让它发霉。浸豆子的汤水要用椿树皮和各种香料熬成。把发霉的豆子用手搓一搓,放入熬好的汤水里,再放很多盐,然后就搬到太阳底下暴晒。“为什么要用椿树皮呢?一点也不香啊!”我问妈妈,妈妈说,用椿树皮做出来的酱豆就呈红色,颜色好看些!原来椿树皮是染色剂啊。椿树是一种“健康树”,皮、根、果实可入药,椿芽可炒鸡蛋,可见这染色剂是纯天然的。有了这椿树皮,妈妈做出来的酱豆便格外好看,黄中带红,红得透亮,煞是诱人。我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住校,一般是一周回一次家,到了初二初三就两周回一次家,每次从家去学校都会带菜,酱豆是必带的,因为它很咸,不容易坏。妈妈做的酱豆整整陪伴了我九年的时光。等到上高中上大学了,是在食堂买饭吃,有各种菜,酱豆自然就带的少了。到后来毕业了、工作了,长年在异乡打拼,带酱豆太麻烦,加之也开始讲究饮食了,据说腌制食品吃了对人体不好,慢慢地就不吃酱豆了。可是每次回家我都问妈妈做酱豆没,妈妈就说,上学时天天吃,还没吃够啊?我心里说,没吃够,一辈子也吃不够!
说到蒸面条,其实很多人都会做,但我却坚定地认为妈妈做的最好吃。我在外面吃过各种各样的面,炸酱面,热干面,担担面,河南烩面,炒面,但我还是吃不惯,还是觉得妈妈做的蒸面最有味道。我难得回一次家,哪怕时间再短,妈妈都会给我做一次蒸面。我生小孩的时候,妈妈从家乡坐长途汽车来照顾我,除了带来了一大堆土特产和营养品外,第二天就在婆婆家的厨房里给我做了一锅蒸面。不知为什么,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碗里。
还有那记忆深处的烙馍馍,烧红薯,荠菜饺子。每一样,都有着爱的温度。烙馍馍是在烧柴禾的大锅里烙的,要一边烙一连翻动,不然就糊了。烧红薯通常是在灶洞里烧,有时也在烤火的火盆里烧,我和妹妹经常抢着吃。荠菜饺子只吃过一次。荠菜是妈妈在田野里挖的,刚好那天我从学校回来,妈妈就用荠菜给我包了一顿子。我没吃完,还带了一些到学校分给宿舍里的同学们吃。从此我知道了荠菜。这荠菜,不是当年在学校学到的《挖荠菜》里面的荠菜,那时我只知道它像一株小草,可以吃。我知道的荠菜,是妈妈在田野里到处挖来的,是用来给我包饺子的。荠菜,它小小的,叶子碎碎的,趴在土地上,老了时会开出一点点的白花。荠菜饺子,那么鲜,那么香。
说到烙馍馍,有这样一个插曲:我周日从学校回家,第二天早上就要返校。照例,妈妈当晚就做好了一部分我第二天要带的食物,烙馍馍放在第二天早上做,妈妈说当天做的是酥的,我带到学校还可以吃一天。那天早上,妈妈很早就起床开始忙碌了,烙好了馍馍,又帮我收拾其他要带的东西。一通忙碌之后我背着包就出发了。等我走出一两里地,忽听然到身后传来喊声,我回头——是妈妈!妈妈朝我挥手,大声喊:你的馍馍忘带了!我给你送来了!我站定,妈妈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边,塞给我一个鼓囊囊的包,我拿在手里,还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