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与毒蛇    (3)善恶杂生

大学时代,暑假回家对我来说是一件充满忐忑的考验。我得和娘亲一起忍受恶毒的眼神,和指桑骂槐的谩骂所带来的屈辱。我的莫名其妙的罪状很多,其中一条就是我临走前得从家里拿点学费和生活费。

看着家里已经由小富沦为了赤贫,还有病歪歪的娘亲,我决定不再靠家里了。

其实在我上大学之前,我的好友的爸爸就对我说过,他已经为我和我的好友准备好了学费。成绩公布出来了,我考的还算不错,而我的好友却名落孙山。我怕她看到我难过,拿到成绩单后我就直接回了家,一连好多天都不敢去找她,更不愿意去向善良的大爷大娘伸手要钱。好友工作后,曾把她第一个月挣的工资分出一点来,夹在信封里寄给我。在她那里我拥有足够的尊重,支持与安全感。这也让我认清一个事实——穷富不是判断一个人善良仁义的标准。

图片发自简书App

在向好友借过一次学费以后,我终于决定暑假不再回家当寄生虫了。留在城市里做家教是个不错的选择。

记得那年暑假里,我和几位男同学把带有家教两个字的纸牌放在路边,等待生意上门。很快就有一个骑摩托的男性家长来咨询,一小时5元的报酬不算高,但算算一连二十天,每天四个小时,一共四百元,我的学费就解决了,再加上中午还管一顿中午饭,还提供一辆自行车,那家长还承诺说,若教的好还有奖金。我便欣然同意,跟着那家长去了他的家里。

那家是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我俩相处的还不错。每次去他家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都在,中午女孩的妈妈就给我们做饭吃。吃完饭,我就和女孩躺在她的床上休息。女孩的房间收拾的很漂亮,看得出她的父母对她的宠爱。在别人家睡觉,我有点不习惯,就经常拿本英语新概念来打发中午的时光。

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雇主给了我整整四百元,没有许诺的奖金,我也没开口要。学费已经解决,我很开心,还了人家的自行车钥匙,准备做公交回学校。男家长执意要用摩托送我,我推让不过就答应了。带着女家长送我的一件人造棉小衫,我坐在后座随男家长出发了。出发前,我特意强调,我有个老乡就住在附近。男家长在路上很兴奋地和我说了很多话,我只偶尔应付一声,最后他还邀我去哪里玩玩,我只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并没答应也没多想。

以后,我又教了两个小孩,生活费也有了着落,我便踏踏实实地等待着新学期的开始。

在开学后的一个周末,暑假里用摩托车送过我的那个男性家长找到了我的宿舍,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东拉西扯。我以为这人是想让我继续给他的女儿辅导,可是他拉了半天也不说辅导的事,我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到了学校大门口。回来后我觉得有点别扭,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同学们的反应让我更加肯定了那家伙可能不怀好意的揣摩。反正我也没吃亏,这事也就又被我抛到了脑后。可是又一个周末,我一进宿舍门,就看见那个家伙喝的摇头晃脑地坐在我的床上,手上还带着个蓝色的大戒指。我的脸立即掉了下来,那家伙咧咧了几句,见我们对他没好脸色,就抬屁股走人了。

那人走后,我非常气愤,真想弄盆脏水泼他一身解解气。我的一个舍友在那家伙走后,说了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示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我当时很感激她的信任,以后我逐渐知道,因为这件事,我的清白确有受损,所以我更加感激这位唯一一位出言相助的姐妹,在我的心里,我将永远尊敬她。

多年之后,还有同学记得并问过我这件事。我当时心里非常不悦,心想,把我当什么人了,竟然会怀疑我的人品。从此,我也不再把那同学当朋友。我现在也不愿意相信,在经过那么多年的奋斗和书本的浸润之后,会有女生为了几个臭钱出卖尊严。

我向来不屑于向别人解释什么,在我自己的心里我是一个高尚的人。我最讨厌那种会使出各种手段,为自己争得利益最大化,又反过来鄙视别人,满口仁义道德地评价他人的伪君子了!这种人,农村里有,城市里也有,没知识的有,有知识的更有。

我曾经做过一种梦,梦到自己走在路上,到处是蛇,无处下脚,无处躲藏,醒来后久久不能平息心里的恐慌。这种梦我做过多次。

希望我把理想的天真摔碎后,能逐渐接纳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也接纳这个不完美的自己,不再做这样的噩梦,不再被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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