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8日
凌晨三点多我惊醒了,突然意识到身边的豌豆还在发烧,她的身体和额头都很烫,让我心里一惊。我飞速跳下床用湿毛巾给她擦拭腋窝、手心、手背、脚心、后勃颈和后背,又让她喝了半杯水。
我搜索着记忆,回想着那本《小儿推拿》的书里讲的宝宝发烧时应该按摩什么穴位,一遍遍为她推拿天河水,单调乏味困倦的半个小时过去了,豌豆额头终于没那么烫了,她昏昏沉沉睡去。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在豌豆沉沉的呼吸声里 ,我大睁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一想到这个我们期盼了这么久的旅行的开局就是我的突然生病呕吐和豌豆的发烧,我心情不由得沮丧、低落。那一刻,我甚至想等豌豆病好了就回深圳算了。
早上7:00,这个老老小区里嘈杂的人声像一丛丛白烟飘起来,我这才被排山倒海的困倦压垮,胡乱睡着了。
早餐是KEN做的,依然是清淡的汤面条。9:00他按时出发去参加验光培训。虽然他很不放心发烧的女儿和刚刚痊愈的我,但他这次来南京只有宝贵的一个星期培训时间,我坚决不让他留下来陪我们。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隔壁那家人种的高大盆景后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我有一刹那心痛:今天,在陌生城市里的我要独自面对发烧的豌豆了。
今天是九.一八,为了提醒这个永远健忘的国家勿忘国耻,在10:00,刺耳的警报突然在全城拉响,长长尖利的吼声,一共三声,将空气都搅拌得沸腾了,充满了当年的恐怖和肃杀。
豌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害怕极了。我紧紧地捂着她的耳朵,告诉她,这些警报为了让大家不要忘记中国人历史上一段痛苦的经历。
上午我带豌豆去楼下那条云集了全国各色小吃的食街买烧饼、苹果和饺子,仍然在低烧的她脸色苍白,精神状况很不好,平日叽叽呱呱吵得我头疼的她今天几乎一言不发。
不明白为什么,南京的饺子馆主打“哈尔滨饺子”,满大街的门头上都是“哈尔滨”的字眼,偶尔也有“山东饺子馆”和它分庭抗礼。我们楼下这家“哈尔滨饺子”24小时营业,经营多年的它生意非常火爆。
在南京,我必须接受用“两”为单位来点饺子。一两饺子是6个,二两起算。我们刚到南京那一天,我第一次来这里点饺子,稀里糊涂为一家人点了6两饺子,没想到饺子超级大,馅极多,任凭我们怎么拼命吃,都无法吃完小山般的三大盘。
今天中午我只点了2两饺子打包带回去。豌豆胃口很不好,平日能吃七八个饺子的她只勉强吃了两个。
豌豆在我们出发前收拾自己小背包的时候,特意带上了爸爸给她买的书《夏洛的网》,这是KEN非常喜欢的一本童书,讲的是在美国一个农场里发生在一只小猪和一个名叫夏洛的蜘蛛之间的简单又温情的故事,文字间充满了质朴又深刻的哲理。虽然书里面没有太多插图,但豌豆很喜欢听我念这里的故事。在深圳开往南京26个小时的火车上,她就缠着我给她念《夏洛的网》。在她发烧的没精打采的午后,我陪着豌豆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继续念这本童话书。
我们午睡醒来,豌豆还是有些低烧,但精神好多了。我带她去附近的红庙小区玩。同我们住的小区一样,这也是一个建于80年代初的老旧小区。小区入口不远处有陈旧简陋的健身器材,几个老人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晒太阳,全职妈妈抱着孩子和身旁的大妈说着和婆婆的那些纠葛。我坐在和深圳一模一样的椅子上,看着同样的情形,听着和在深圳时差不多的话,完全搞不清这是在哪里?
和今天上午不同,豌豆有力气玩耍了,她坐在小秋千上把自己荡来荡去,我终于看到她瘦下去的小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
晚上,我们一家人去吃饭。哈尔滨饺子馆对面是一家新开张的“淮南牛肉汤”,老板似乎没有历史知识,偏要选择在“九一八”这一天开业。门口有两个稀稀疏疏没精打采的花篮,贴在墙上的开业红纸没有一点喜气,很扫兴地耷拉了一个角。装修粗陋灯光惨白的店里没有一个客人,我们一家人突然进去时老板用极度的甚至是手足无措的热情欢迎我们。
我多年前在深圳华强北的路边摊吃过淮南牛肉汤,鲜美莫名,齿颊留香。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在南京再次偶遇它。或许是因为小店刚开业,20块钱一碗的羊肉汤里羊肉多得吓人,汤浓白醇厚,我最喜欢汤里面筋筋弹弹又厚厚的豆皮,口感很特别。一碗汤再配上一块钱一个酥得掉渣的烧饼,这顿晚饭让我们热汗淋漓,酣畅极了。
20:00豌豆听着我手机里为她放的儿歌安然睡了,我悄悄摸了摸她的额头,哦,感谢老天,她的烧完全退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