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
晚上,突然想起了一个挺长时间没联系的朋友,就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个笑脸。聊着聊着,不知怎的扯到了“钱”的话题上。
“我不过是一个工薪阶层,饿不死罢了。”我说。
“我又不跟你借钱,怕什么?”对方说。
“我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如果我想朝你借钱,你该咋说呢?”
“不借!”对方斩钉截铁。我知道,那家伙在和我开玩笑,但是如此说还是挺尴尬的。沉闷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是我,我会对你说:“我很乐意借钱给你,只是我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
……
我忽然想起了我曾失去的一个“朋友”。
那是在三年前,在西部打工的哥哥突遭安全事故,我第一次乘火车到了陕北。在定边县中心医院,结识了哥哥的工友小*,在我们亲属到来之前,他是钻井队派来给哥哥做护理的。在以后的几天里,小*给我讲了哥哥受伤的经过。小*说哥哥是从钻台上失足坠落的,脑袋摔破了一个洞,幸好没有触及脑膜,但也够危险的了。小*还说他们两个把哥哥从山里送出来,在路上用手抱着哥哥流血的头。在医院里,小*和另一个工友时刻护理哥哥,替他把屎接尿。这一切,都让我感动。在那个困难的日子里,我们几个外地人在一块儿,抱成团,并不孤单。
小*很会说话,也很精明,长期的打工生活让他很会适应周围的世界。在我们到达陕北后,公司就要求他们两个归队,说既然家属来了,他们就该回去了。小*听后很生气,大骂公司无情无义,但没办法,只好悻悻地回单位了。
此后的日子里,小*经常给我电话,询问哥哥的情况。身在异乡,这样的问候无疑就是春风,会让经历寒冬的人感到极大的温暖。
让人担心的是,那年陕北油田遭遇寒冬,经济很不景气,多数公司倒闭了。哥哥所在的公司也不能幸免,全年打了没有几口井,工人收入也就了了。暑假里,我第二次去宁夏,在讨薪讨赔偿的日子里,又见到了为讨薪而罢工的工程队,小*也在其中,寒暄之后分别,从此就也没见面。
七月,在哥哥的一再坚持下,我们草草了结了赔偿事宜,回到了家中。虽然遭遇变故,但幸而没有大碍,全家很高兴。哥哥说,人家小*和老*真的很费心,多亏了人家,等身体好了,一定到他们家里去拜访,感谢,做人可不能忘恩啊!
正说着呢,小*突然给我来了电话,说他姐夫也受伤了,他在延安回不来,但也不能不管啊,问我能不能给他汇四千块钱过去。唉!出了这种事,咋能不帮呢?我立即拿上钱,毫不迟疑地把打到了指定的账户上。
没想到的是,从此,我就与小*失去了联系。说真的,我是把小*当做朋友的,因为他照顾了我的哥哥,这种最直接的情感链接把两个本来素不相识的人拴在了一起,可是,这种情感链接是脆弱的,很容易断掉。
在他失去联系的近三年的时间里,我曾怀疑他朝我借钱的动机。凭他的精明,他能跟很容易判断出能从我这里拿到钱。一是因为他照顾了我的哥哥,于我有恩;二是他给我留下了颇慷慨的印象;三是读书人还是比较单纯的;至于四嘛,钱也不多,刚刚建立起来的情谊还不值一点钱吗?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没少受媳妇的奚落,她说我太傻,怎么那么容易相信人呢?
孔子曰:“人无信不立。”在与人交往上,孔子最强调一个“信”字,这是对的。待人是否诚实无欺,最能反映一个人的人品是否光明磊落。一个人哪怕朋友遍天下,只要他对其中一个朋友有背信弃义的行径,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否真爱朋友,因为一旦他认为必要,他同样会背叛其他的朋友。“与朋友交而不信”,只能得逞一时之私欲,却是做人的大失败。
在人生的长途旅行中,最好是有一位称心的旅伴,其次好是没有旅伴,最坏是有一个不称心的旅伴。虽然领袖说“与人斗其乐无穷”,但我实在懒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