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里的天空下雨了吗?(微小说)


地铁站。我抬眼看了看时间,下一班地铁还有一分四十二秒的时间。嗯,这个时间稍早,是刚刚开始等待的时间。印象里最近的一次时间比这个早四秒钟,给今晚打一个中评。照旧散漫踱步至一点,拿起手机,随意翻看,没有目的性,只为打发这一分半的时间。


我是一个国内知名集团的一枚普通白领,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普通生活。朝九晚五,游走在从A到B的距离,由AM至PM各个时段的工作和生活。每天叫醒我的不再是梦想,是波涛微澜的惯性。有时闭着眼睛的动作和日常完成它的分差在0到1之间徘徊,睁开眼睛的时间或许就差这个四秒钟的时间吧。


今晚是周末,脑海中倏忽闪过的晚餐、洗澡、收拾房间之后,就是最舒适惬意的刷手机时间,浮现一丝期待的兴奋。地铁呼啸而至,嗯,升为好评。这个时间人还是很多,我随人流走进车厢,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座位,我照旧站在离门不远的扶手边,低头看着白亮的屏幕。


夜晚的车厢和早上的躁动拥挤不同,人们的脸上蔓延着疲态。也能看到偶尔交谈的人们脸上的笑容,比起灯光打在沉默没有生气的人脸上,我更喜欢看流动的光影在随意、轻松的笑脸上掠过。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吸引我偶尔抬起的目光。多数时候我是冷漠的那一类人,哪怕手机里是让人爆笑的内容,我也能做到充其量微微一笑而内心狂笑不止的反差美。


到站。走出车厢,混进人群,配合着人们匆匆的脚步,上电梯,在某处四面的方向失散。步履匆匆的转弯,混进另一个三三两两的行人中继续我的步伐的频率,在大理石地面和通体明亮的广告墙间行走,把光与影抛到身后,大步走出没有氧气的地下通道。


电梯缓缓,我回到地面,轻吐出一口气,再吸一口浑浊的充斥着人的气息的空气,又置换出沉重些许的二氧化碳。不可言喻,北平的夜晚艳丽通透,似一位浓妆艳抹顾盼生姿的熟女,没有丝毫的懈怠,哪一处看起来都让人不禁沉醉她的美腻。我于地岸上行走,多得是傍晚饭后散步的人群,我仍旧频率匆匆,朝我的那方小天地走去。我哼着歌儿,四处看看,享受一下周末夜晚的惬意,灯火浮动。附近绿化带飘来的暮春暗香,在霓虹交汇间愈发浓厚,让人沉醉,我忍不住深吸入腹,心怀微动。


夜晚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话,独处自由惬意,不然哪来那么多熬夜的人类。我在手机里游历叱咤,又到了不得不睡很晚的那个点,疲累的眼睛已经提醒我多次了,最后放下电量可怜的手机,索性钻入睡梦中,一睡方休。却叫我在夜里某个时刻固执醒来,看看苍白屏幕,量量房间昏度,过片刻方才再次入眠。而黎明破晓间,又早早醒来,开始新一天的漫漫又默默的重复。


这个周末的早上和以往不同,是我喜欢的,而是大多数人不喜的,因为夜里下了雨。而此刻雨未停,于我来说是极好的,因为我的名字里带了一个雨字。像年轻人一样如果我能轻易的混进大学的话,嫌弃自己的本名而赋予了自己一个适合又喜欢的名字。这样的天气我会变成一只懒懒的猫咪,除了吃喝玩乐人之常情,其他很多事我都可以在床上完成。比如在床上换各种舒服的姿势,比如在床上各种姿势刷手机,比如在床上各种姿势睡觉,比如在床上各种姿势无所事事。听雨声伴雨湿是我最好的归宿,我觉得人生最美丽的风景就是雨天在床上享受时间的流逝,人要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和食物上。


为了更好的回馈这个好天气,我穿着休闲棉质睡衣下床,洗漱清透后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又营养的早餐,空气中弥漫着在湿润的雨气里更加香飘四溢的饭菜香,我看着窗外的雾雨迷蒙欢心的满足了自己的味蕾和食欲。饭后,我汲着拖鞋慢悠悠的洗净碗盘,继而收拾房间,看着镜中自己懒散的素颜,送给自己一个微笑。我忽而想冲一杯咖啡应应景,在这泪雨涟涟的天气里也是很搭的。香香的咖啡杯映在玻璃上,热气缭绕上升,仿佛凉雨有了温度,湿雨有了颜色。我啜饮一口,香甜的液体顺滑进食道,在身体缓缓流动一路开出美丽的花瓣,最终到达胃里温暖了身体和灵魂。


我在窗前定定站了很长时间,直到手里的咖啡逐渐冷却,入口些微腥凉晦涩。我举着杯子来到床前,续了点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把腿钻进柔软尚有丝丝余温的被褥里,整个人得到了极大满足。


我拿起手机看了下微信的无聊,没有眼前一亮有价值的信息,关掉。看了会儿微博,还是鸡飞狗跳粉墨登场的娱乐八卦,没有营养汲取,关掉。我开启音乐的序幕,在雨幕的关照下,整个房间飘荡起来,我的心随着音乐的跃动起伏从窗户探出去,拥抱雨滴,恣意舞动。我的心潮湿起来,让它去吧,这副空空的皮囊就赖在床上看剧就好。人间的喜怒哀愁像潮湿地面跃不起一丝雨点,无法悸动就与我无关。而我喜欢的方式就在我喜欢的剧里,在某个我认为闪耀的时候荡漾开来,在雨洼处溅起透明的水花,轰然击中而共处。我享受这种时刻,以弥补现实的不搭和迥异,在剧中温暖我自己,在雨中凉凉的欢喜。


我自私的希望每天都下雨,淅沥不断也好,雷电急雨也好,瓢泼倾盆也好,我都爱。虽然我不是在雨中出生,我想一定是哪场突如其来的雨帘点亮了我黑漆的眸子,一定是滴答的雨声助我安眠,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或许是恰如其分的诠释了我想在雨中放肆的收敛的心境,让每个人也感受到大雨的控制和强势,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悲伤的舒适感。至于那些雨后的泥泞不便,雨后的彩虹这些衍生物都不是我的心属,我只要江河倒流的气势,我只要垂直倾泄的悲哀,这对我是自然的治愈,是天赐的独享。


你看,看不到天空的变幻,时间是静止的,凝固的便是永恒。我可以重复的重复,做我喜欢的事情,拥有的霸道。只是偶然,偶然眼望这番风雨,看不穿雨的尽头是怎样的天气和风景。在时间的静止里,是否有一个人也和我一样享受着当下,是否也喜欢阴雨或是晴天。我想会有这么一个人吧,男人或者女人,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不是被这雨幕阻拦,也不是被这漫漫未知尘埃隔绝,是差那么一点点的引力吧。


你看,宇宙浩瀚,尘世渺渺,尘世之外是荒埋还是绿洲,不得而知。如果我是积极的种子,会感应到那片红色的田野,可我独独是悲伤的颗粒,在来到这个世界之际即被赋予。如果荒埋之后仍是荒埋,时间过后仍是现在,我种出的这颗悲伤的小树会开出什么颜色的花朵,会不会结果。这都不重要,我只要选择喜欢的方式睁开双眼去看去生活,哪怕到不了那片绿洲,等不到点燃燎原的星火,我也会在这片荒埋之中留下我的脚印,自由飘洒。


时光飞逝,镌刻容貌,坚固心际,风雨无阻。跋山涉水中会晤沿途风景,那些路过的人,或擦肩,或同行,我知道终会是我一个人到达彼岸。待看尽万水千山,渡过河流江海,于青山绿水间,湖水倒映,孑孑影立。


我亦盼望着,茫茫人海中,你从人群中走出,只为我一人而来,凝望眼眸,良久轻颤一句。


“雨下太大,我迷了路,走了很久。”


你那里的天空下雨了吗?



后记: “谨以此文送给交识十年的朋友,一切尽在无言,一切皆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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