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聚
时间按着它的节奏，不紧不慢得流过。不顾沧海桑田，不理人事变幻，更加不会在意个人的喜悲。
北京，北海附近的一家70后主题餐厅。黄昏，窗外霓虹升起，店里古朴的木板餐桌，昏黄的电灯泡。
白强正在抱怨，“白娜同学，长点儿心成不？好不容易林森请客，地方你挑，你就挑这么个破地方？傍大款这么多年了，钱都不会花了？给林森那小子省什么钱？”白强刚坐下，就冲着白娜嚷嚷。
“你得了啊，有人请你吃饭就不错了，还挑个头啊！”白娜从小的伶牙俐齿自然不甘示弱。
“不是，我跟你说，真不用替林森省钱。我铁哥们儿我懂他，无事不请客，好歹先吃他个龙虾啊！我这儿好不容易从老婆和老板那里逃出来，你就给我吃这个？”白强不甘心的使劲拆餐巾。
“行了啊，林森到了。这里！”白娜伸手招呼林森过来。
“我去，这什么鬼地方啊白娜？我这通找。”林森走过来，也这么说。
林森自从小学转学，就一直生活在城市环境里，衣着健身攀岩一样都没落下，加之在叔叔的公司里坐办公室，一副精英范儿。看着能比程序员白强年轻了十岁八岁。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出来，更是无限年轻活力。
“你看吧，我刚还跟白娜说呢，真会疼人。好容易林森请吃顿饭，这会给省钱的。”白强说。
白娜看着坐对面的这俩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看你俩，说你们是同龄人都没人信。”
“滚！”白强把餐巾砸过来。白娜笑着躲闪。
“好了别闹，说正事。林森小帅哥，怎么想起请姐姐吃饭了啊？”白娜明知故问。
“我这不是联络一下同学感情嘛。”林森这样说，立马又后悔似的说“当然，还是有正事的。”
“问白水的消息？”白娜问。一边挥手示意服务员待会儿点菜。
林森一口水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默念“神人！”
“白水？你怎么知道他对白水有意思？”白强初中的时候传过纸条，约莫着林森对白水有意思。
林森上口气还没喘过来，下一秒又被白强这个猪一般的队友出卖，只能大口地咳。先缓着，大脑飞速运转着这种情况下，是顺口承认，还是抵赖到底。
白娜一副“我的智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笑得十分妩媚。拿着音调说：“是这样，前两天我发了个朋友圈，抱着个漂亮混血宝宝，让大家猜这是谁的娃。”
“啥时候的事儿啊?这一天天把我忙得，我翻翻啊。”白强后知后觉的翻朋友圈，“然后呢，咋啦？”
“然后呀，就有意思了。”白娜抿一口水，“咱们的林森大帅哥啊，先是点了个赞，然后又取消了。评论了个吃惊的表情，然后又删了。啧啧，这纠结。”白娜一副欠扁的样子，看着林森那副恨恨的样子，忍不住笑。
“白娜姑奶奶，你这在外企待的，嘴这么损，跟老外学的？”林森终于顺清思路开始反击。
“林森哟，你说你这么大一帅哥，在小时候我咋就没发现呢？还是人白水眼光好哎，这方面我还真是自叹不如。”
林森只能再咳。
“那次你递我的纸条，写着‘白娜我喜欢你好久了，猜猜我是谁’，还记得不？我后来想了很久，肯定是你捣的鬼，为了把白水的卷子混进去吧？切。”
林森无语，只能低头摊手表示“不记得了。”
倒是白娜看了一眼表，撑不住了，说：“好了，不废话了。白水回国了。那时候她失恋，跟着一个外教做交流生去了美国。而后嫁人生了个闺女。如今听说是离婚了，带着闺女回国了，在一家教育公司做英文老师。”白娜再看表，接着说“再具体我也不清楚，她大学同学李娜跟我同事，我是从她那儿听说的。我约她见过一次，没聊什么……”
“是这个照片不？”白强拿着手机给白娜看，“你发这么多照片……”
“行了你听我说，我听李娜说白水最近夜班，她女儿需要放朋友家里。她常来这家饭店吃，因为不贵嘛。我本来想着我可以帮她照看下女儿，林森约，我就干脆都约这一家了。”白娜喝口水，完成任务似的舒口气，“好了，说完了。”
“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啊，我还以为这小子初中的时候临时起意呢，非要把QQ号写纸条上让我递给白水。我就说他，白水那么乖的姑娘，哪儿像你似的有什么QQ号啊？怎么着，后来加你没？”
“加了，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吧”林森回忆说。
“可以啊，隔那么久了白水还记得加你。不枉十几年不改网名啊。你知道吧白娜，一个‘盖世英雄’这么俗的名字用了十几年没改。真挺服你的。”白强啧啧称赞。
“行啊，纯情小王子啊，后来怎么样了啊？”白娜问。
“当时我女朋友回复的，错过了。”林森忧伤，“再然后就听说她出国了。”
“你也是啊，这么多年，那么多女孩子，就没一个合适的？”
“得，你也成我妈了。我也认真谈了，这不是成不了嘛，没人看得上还能怨我呀！”林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附体。
白娜再看手表，“得，还怕白水来得早，我交代不清楚，这怎么还不来？”白娜喃喃自语，打开手机再跟李娜确认信息。
“那什么，我不明白啊，你也没说这是白水的孩子啊，林森也没说什么汉字，你是怎么就觉得林森对白水有意思呢？”
“别，别瞎说的好吧，这么大的人了。”林森连忙反驳，“都啥思想你们，我们这是纯洁的同学情谊好吧？”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个混血儿和白水小时候像？”白娜犹豫着说。
“这哪里像了?”白强把照片放大再缩小，“你们哪里看出像了？”
白娜已经站起来招呼了，“白水，白水是吗？好巧！”
白强暗暗佩服女人的演技，决心回家好好听老婆的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水，我，白娜啊，好巧啊！白强，我们小学的班长，还记得他不？林森，那个，半路转学那个。”白娜热情的介绍。
林森看着白水和白娜寒暄，和他记忆中那个白水渐渐重合起来。此时的白水感觉绷紧着每一块肌肉，身材线条流畅，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给人一种干练的形象。还是小巧，白了，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气质。
小时候的白水是什么样子的呢？林森想。黑黑的，瘦瘦的，脸上的神情总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而现在，她脸上的神情是坚毅果决。
“白强，林森，你们好，好久不见了。”白水说。把两岁的女儿拉到身前说，“这是妈妈小时候的朋友，喊叔叔好。”
混血宝宝果然是漂亮的，白皮肤，黑眼睛，金色的头发。混血宝宝特有的深眼窝，双眼皮儿，长睫毛，黑亮的眼睛，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Good evening,uncle.”孩子望望白水，又望望林森，犹豫着说，奶声奶气的。
“不好意思啊，孩子还不太习惯中文。”白水摸摸孩子的头。
“来来来，赶紧坐下说。我们也刚到，一起吃。”白娜活跃着气氛。林森局促着。
点好菜，白娜逗着孩子玩儿，问：“听李娜说，你最近晚上有课，要不先把孩子放我这里，反正我晚上没事儿。”白娜建议说，“虽说我晚上有时候加班，但是我男朋友闲啊。如果你放心的话。”
白水没有推辞，她确实需要帮助。“那谢谢了。”
“那个，白娜忙，我比较闲哎。”林森觉得再不说话就真晚了，急忙说，“我从小喜欢孩子，你给个机会让我接触一下国际宝宝？”
白强和白娜对望一下，看着林森展开攻势，顿时心领神会。白娜匆匆把电话留下对白水说，“那个，我明天晚上去你们公司接孩子，晚上你下班再接走。有什么变动打电话。”然后拎起包向白强使眼色，“白强，我家附近开了家龙虾店，感谢你上次帮我做材料，今天请你去吃龙虾，快走。”
“现在？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快走！”拉了白强走人。
十、新的开始
“他们都挺好的，我确实是应该回来。是我自己太较真儿了。”白水望着白娜和白强打闹着离开，说。她没有阻止别人对她的好意，她也确实需要帮助。
“对了，怎么突然就出国了，谁都联系不到。”林森逗着孩子。
白水只有苦笑，望着林森，眼前的林森和那个站在树林前的白衣少年重合，真的跟梦一样。
“你怎么样，结婚没？”白水问。
“我，没。我暂时不祸害人姑娘了。”林森真感谢有这个孩子，逗孩子，避免了许多尴尬。
“因为在大学和男朋友分手。我看到他和一个女生从宾馆出来，还背着我送他的背包。他说他就只是玩玩，没有认真，对我才是认真的。那个时候我想，感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就出国了。”白水这样说，语调平淡的自己都不太相信。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那时候我加你QQ，回复的是你女朋友。”白水漫不经心的问。
“噢，那个，没怎么样，后来毕业就分手了。”林森把孩子抱过来放在膝头，看她认真的啃自己的拳头。“你闺女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白简。”白水回答。
“白捡？白捡的闺女？你这当妈的真省心。”林森开玩笑地说。
“简，简单的简。我就希望她一切简简单单的。我想着再生个闺女叫 ‘白易’，容易嘛。”白水真是这么想的，望着林森，就这么说了。
“叫‘林易’吧。”林森说。
【完结】
慕枫
2017-7-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