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小小的他就出现了,躲在不易发现的画面右下角。
2.
婚礼上拍集体照,站在最前面的他懵懵地不断左右转头看,始终不知道谁在后面捉弄他。这也给后来专门拍摄后脑勺的“摄影大师”留下伏笔。
(画面中和洋洋同排站着女孩似乎在《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出现过呢。)
3.
他穿着一身小黑西装站在喜庆的幕布,怔怔地看着工作人员吹气球,杨德昌的镜头停留了不到十秒钟,却成就了《一一》最经典海报。但是……“吹气球”与“观看者“的含义是什么?气球又代表什么呢?毫无变化的重复吗?
4.
女孩子们嬉笑着把他的鞋子丢掉,他安静的看着她们跑开,安静地捡回鞋子,安静地回到婚宴上,安静……
5.
父子俩从婚宴“逃”到麦当劳吃东西,镜头稳稳地蹲在俩人对面,他吃着吃着突然仰头朝爸爸笑了一下。
6.
在电梯口突遇爸爸旧情人,这一幕,女人语无伦次,父子俩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一个抱着胳膊,一个仰着头,两个背影却比女人表达的内容更多。
7.
洋洋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像个哑巴,但是好聪明。身后有人不小心弄破气球吓了父子俩一跳,他很快受到启发——用针扎破气球吓唬女孩子去了。棒!
8.
拿着婚礼上的气球玩,却被学校主任要求“把保险套拿出来”……他争论道:
“你只是听别人乱说,又没有自己看到。”
9.
妈妈要他跟昏迷中的婆婆说话,他还是那句:
“她只是听到,又没有看到,有什么用嘛。”
10.
——爸比,我想知道她(女邻居)在难过什么,我从后面看不到啊。
——爸比,你看到的我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也看不到,我怎么知道你在看什么呢?
——爸比,人是不是只能看到一半的东西呢?我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这样不是就有一半事情不知道了吗?
11.
为了给妈妈证明走廊里有蚊子而拍照。
12.
爸爸对昏迷中的婆婆说:
……原本自己很有把握的一些事,现在看一看好像觉得少的可怜。
有时候觉得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觉得一点把握也没有,都会觉得说好不容易睡着了,干嘛再把我弄醒呢?然后再去面对那些烦恼,一次又一次……
如果你是我,你会希望再醒过来吗?
13.
在学校午休的时候偷溜出去,站在照相馆的柜台前买底片。镜头始终在店员的角度面对着洋洋,也面对他背后一堆相框:单人照、结婚照、毕业照、全家福……他们都露出正面,没人人像他一样,拍照是为了去拍“背后”的。
14.
逃课回来被主任逮住,拍的照片被大家讥讽。
15.
研究了往气球里灌满水的好法子,要报复主任。
16.
短短几个安静的镜头,穿插在爸爸去日本、妈妈“上山”、姐姐谈恋爱的故事之间,这个连“保险套”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男孩在不经意间开始有所发现。
17.
婆婆去世的当晚,爸爸对妈妈说:
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个机会去过了一段年轻时候的日子,本来以为说,如果再活一次的话,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差不多,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突然觉得,再活一次的话,好像,真的没那个必要。
真的没那个必要。
18.
在自己的小桌上。
19.
在婆婆葬礼上的话(是拿着小本念的):
婆婆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跟你讲话,只是我觉得我能跟你讲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会每次都叫我“听话”。
就像他们都说你走了,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所以,我觉得,那一定是我们都知道的地方。
20.
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吗?我要去告诉别人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给别人看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样一定天天都很好玩。
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发现你到底去了哪里,到时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讲,叫大家一起过来看你呢?
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表弟,就会想起你常跟我说,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说,我也觉得……我也老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