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花,夏有雨,秋有叶,冬有雪。雪,几乎对于每个生在北方的人来说,都是有记忆的,因为,季节、天气和知觉是最能带给一个人遗落不掉的印象。日子渐趋平淡,生活总是需要一些仪式感来增添趣味,圣诞树、平安果、元旦节抑或一场久别重逢的絮絮飘雪。
初雪为欢谣,再雪犹喜视
一月四日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德卡卡说:期待一场初雪的来临,透着窗可以看到你慢慢白头,直到玻璃变得模糊,就好像我和你已经悄悄过完了一生。今年的雪似乎活泼了些,隔了一天,便又纷纷扬扬的落白了整片被打扫几净的大地。“初稀时拂拂,稍密自纷纷”,不需要炸鸡和啤酒,六公里的路程“天地空无一点尘”,我听着音乐,和着咯咯吱吱的压雪声,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玩雪时光。
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漫天鹅毛大雪,积雪很厚,都没过了膝盖,因为来得太急,都差点赶不上去医院,说我是雪孩子,被这场大雪带来的。因此,名字中便取了一个“雪”字。
村子里有一个年代久远的千年古刹,名为“祥云”,方圆数里小有名气,村子也以此为名,听说将来村子的规划也因这古寺的灵气地韵而不可随意拆迁移除,要打造为佛教旅游胜地。据县志记载,该寺始建于唐代垂拱二年,即公元686年,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每至农历四月初四,古寺庙会。古寺如同南天门,坐落在村子的南面地界中,正南面有一入寺的正门“山门殿”,踏门而入,拾级而上,可见一尊约四五米高的大观音像,坐北朝南立于正中间,其后是主殿“大雄宝殿”,内有三尊主佛像、七个小佛像和一座铜钟。两侧分布有四个小殿,有主生子的,有主姻缘的,有消灾延寿的,有求财保安的。主殿的后方有一株约500余岁的罗汉松,其地面以上约一米长的树干整体被烧黑中部为空,上面却枝繁叶茂,屹立不倒。松树后方约十米处有一口古井,据说叫龙王井。主殿前侧方伏有一尊千年石龟,听说它会动,一年行一步,我一直不相信,石头怎么会动呢,可从小学时期到现在,它确实不在一个地方了。真假无谓,总之是种福念。大殿两侧还有七通古碑,其上记载着历年来对古寺有贡献的各方信众。整个寺上灌丛繁杂,柿子树满坡,占地约99亩,盘踞山岗,地势高昂,四周环水。在政府和人们的呼吁下,自2008年4月15日,古寺被正式批准开放,任命会童法师为古寺住持,带领信众重兴古刹。近年古寺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吸引到了全国各地的人。建筑增设翻新,道路重修整治,香火延绵不绝,居士佛事络绎不绝,祈福求财也不再只是新年的专利,逢初一十五都香烟缭绕,连平时还愿保安的人都多了起来。
而我儿时的记忆,寺是我们的雪国。那时候,雪下的大且多,四周水源充足,泉眼不断,一到冬季,水面便结成厚厚的冰,从寺顶到坡底,草丛之间被制成一道道曲折通畅的人工滑道。一到放学或是星期天,小伙伴们便三五成群地往寺上跑,有拿着木板制成的滑橇,有拿着布头系成的保护绳套,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从上到下,从左至右,转圈圈,玩花样,还有人凿洞抓小鱼。寺顶上则平坦开阔,积着厚重的雪,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打滚儿,爬树上坐屋檐,累了便到山门殿下谈天说地。俨然一个冰雪乐园,好不热闹!家人不用担心跑丢了不安全,一到天黑或饭点儿,大家便各自散去,一路小跑回家。而这样的场景随着天气转暖,雪越来越少,水越来越浅,冰面也愈加薄弱,未至小学毕业,古寺已承载不了这些小孩子的欢声笑语。而事物的发展总是会此消彼长,嬉闹少了,信仰多了,童趣淡了,福祉浓了。瑞雪兆丰年,祥云福满天,希望古寺保佑众人一生平安。
不知白雪意,但感青春心
木心有文:“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关于初雪的美丽传说也如此美好:初雪飘落的那一天,相逢的恋人会感到幸福。
记得那是2013年的第一场雪,我带着一本书、一份“我负责拍照你负责瞧”的心念要去见他,想告诉他我的心意和想法。那天我穿着橘红色的大衣,带着白色的帽子和手套,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雪,晚上依旧大朵大朵的飘着,我从城南坐车到城中,从这条路的店里到那条街道的小区,厚厚的积雪和着路灯映的道路通明透亮,呼出的哈气三番五次模糊着眼睛,见了人,说了话,又一路携书白头而归。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意不知所归,一如既往。谁的青春没有过追逐?谁的芳华岁月没有过遗憾冲动?可那份勇气和纯真却始终让我怀念。
雪是天上寄来的信
雪中漫步,何乐而不为呢?下午的雪下的很是认真,雪貌清晰无暇,片片雪花悠然而落。“确实是六片哦。”我欣喜地数着落在衣服上的雪花瓣,只是六片长度不一,大小不同。
民间把雪大约分为六种,一瓣雪花叫蜂儿;两瓣雪花叫鹅毛;三瓣雪花叫攒三;四瓣雪花叫聚四;五瓣雪花叫梅花;六瓣雪花叫六出。
雪花在诗人的笔下也名目繁多,“琼树留宸瞩,璇花入睿词”,“琼英与玉蕊,片片落阶墀”,“何似月娥欺不在,乱飘瑞叶在人间”,而以形命名的“六花或六出”也实有研究。古有《韩诗外传》: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独六出。雪花曰霙,雪云曰同云。雪花独六出,古今莫喻其理。独朱文公谓地六为水之成数。雪者,水结为花,故六出。或言土之生物,其成数在五,故草木皆五出。惟桂乃月中之木,西方地四,乃金之成数,故桂花四出而金色,且开于秋。或又言,雪花六出,至春乃五出。又东坡诗:薝卜无香散六花。按薝卜花,即栀子花,亦六出也。
诗词有云,研究有理。科学与自然之美总是密不可分。世界上第一个制作出人工雪并在雪花研究领域有杰出贡献的雪博士日本物理学家中谷宇吉郎,说过一句名言:“雪,是天上寄来的信。”他深入雪山十胜岳,在显微镜下拍摄三千多张雪晶照片,研究成千上万朵雪花。十胜岳是研究雪晶的极理想之地,它具备了无可挑剔的气温条件,冬天过半后,每天的气温变化很有规律,气温变化极小,大致维持在零下十五度至零下十度之间,冬天几乎日日下雪,人容易适应环境,雪晶轮廓清晰种类也繁多,有六角花形雪晶、树枝状立体结晶、角锥状结晶、鼓形结晶、针状结晶等。但这种需用显微镜进行缜密细微的研究,再适宜的环境也极其不易,正面侧面立体,不同角度拍照,还需在镜头下进行人工切割,探索内部结构。他的《雪》的著作和研究促进了科学界对雪花晶体的探索,直到现在,雪花研究分类细分领域已多达121种,其八种大致类型为柱形晶体、平面晶体、柱形和平面晶体组合、晶体聚集、霜化晶体、冰晶核心、不规则颗粒以及其他不规则降水。
曾有人问他,此项研究有何意义?他写道,进行雪花研究除了能根据判断雪花成因掌握冬季上层大气的气象状态,有助于航空气象领域的研究之外,重要的是“随心所欲制造各种形态的雪晶是他最大的乐趣”。有趣的事物就是趣味无穷。“正因为世上乏味无穷的东西太多,多一项如此有趣的研究应该也无妨吧!”
这让我想起一种心态“学这个有用吗?考那个有什么用?”,凡事不能太有功利心,喜欢就去学,不感兴趣的东西逼着自己学习也走不长远,有用没用也是学到一定程度有所积累后才能看到效果的。
落尽琼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
窗外白雪皑皑,路人熙熙攘攘,车灯影影烁烁,此刻想出门,再听那碎琼声,再看那玉蝶舞,明日清晨兴许就一片茫茫尘埃,下次下雪又不知何时能遇见?